文/木子秦淮
村头一辆豪车的驶入,像一颗石子丢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的涟漪。
才知道原来这些勤勤恳恳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汉子本质上也是八卦的,即使他们偶尔呵斥自家的婆娘多么八婆,东家长西家短的。
看来那句话说的没错,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
“看来是衡老板的便宜老婆又回来了。”站在田埂上的蔡大叔说道。
“那花姑娘,呵,还真是脸小屁股大奶子圆的,一下子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衡老板也是享受了的。”在田地里拔草的蔡二叔接口道。
“呸,还不知道那儿子是不是自己的呢。”坐在田埂上的大叔抽着烟说道。
一群男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我听了一茬子,提着老妈要的老抽从商店里晃荡着回去,在路上碰到了逸文,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小石子,面无表情,我心里犯嘀咕,果然老妈说的对啊,这臭小子真没有礼貌,街里街坊的都不知给个笑脸。
“姐,她又回来干嘛?”突然出来声音吓的我差点把手机的老抽扔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
小脑瓜子飞速运转,怎么说呢,他扭头就走了,头也不回的,气的我,唉,真没有礼貌,臭小子。
逸文是花姑娘和衡老板的儿子。
先来介绍今天的男主人公,衡老板,衡老板本来不叫衡老板,我也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
千万不要觉得老板是多么的有钱有产业,这其实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
但是也不要小瞧农民伯伯们的智慧,因为这个名字还是有着深意。
据我八卦的老妈说,衡老板,就是讽刺他少年时候懒惰不思进取,也不喜欢读书。他老爸在干活的时候,自己就在那里两手甩甩当掌柜,别人说他,他还说自己是到老板的。于是乎,他的名字就这样被笑称了。
老妈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不屑那是呼之欲出。
衡老板的母亲早就不在了,至于父亲,大家伙儿都知道从四十年代五十年代过来的农民汉子,只会埋头苦干,管肚皮就行了,也不兴什么读书学特长的。
于是乎,衡老板甩了将近三十年的手。
农妇山泉一点田,终于要说亲了,问题也浮现了。
没资产,有负债。
没能力,有脾气。
没身高长相,有间摇摇欲坠的屋子。
这亲事是怎样都结不成了,也不能怪月老和丘比特不努力。毕竟,你不能要求天鹅一定要和癞蛤蟆在一起是吧。
又蹉跎了好几年,衡老板的老爹,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不顾他的要生要死把他送去了学艺。
电视剧里面不是都是这么演的,习的本领归来,走向人生巅峰。
衡老板做了一个粉刷工,倒是勤勤恳恳,不知道是衡爹的那顿棍棒有效,还是生活教会了他成长。
过后见他,不再是那么吊儿郎当的了,还在帮村里几户人家粉刷来着。
但生活总归会给你点小希望,最后又掐灭它,毕竟生活不是电视剧,哪有那么多走向人生巅峰的桥段出现。
之前接洽的那户女方家里,说还是拗不过女儿,毕竟女儿以死相逼和那数的清的聘礼来说,闺女的命还是重要一点,怂极了的衡爹也不敢硬气的说什么,最终,又黄了。
衡爹坐在天井里默默的抽着卷烟,一圈一圈的烟圈像极了衡爹五味杂陈的心情,衡老板坐在地上,脏兮兮的衣服,脏兮兮的人。
衡爹抽完烟起身回了房间,没多一会儿,拿出了个布包裹,递给他,说:“你去找你大舅吧。”
说完叹息着回了房间,背影沉重。
衡老板打开一层一层的布,里面的纸,一百,五十……都有,一共三万,没多想,连忙回了自己房间,摸了个铁盒子,就出了门。
没多久,村里面又热闹了,刚好农闲,大伙儿窝在村头的槐树下,闲话家常。
说的自然是村里的一大新闻,衡老板有媳妇了。
在这个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年代,至于爱情这类奢侈品压根不会出现。
男人女人聚在一起,男人说花姑娘身段,女人说花姑娘身世。
我也想听一耳朵,被双方挥挥手赶出来了,小姑娘家家的听什么听,于是,我只知道,衡老板的老婆叫花姑娘,来自俱部。
花姑娘嫁来以后,衡老板家里有了很大的变化,每天早上他家的坪里都牵了长长的线挂满了衣服,每日饭点,必定炊烟袅袅。
衡老板也有了很大的变化,每天早出晚归,做一个勤快的粉刷匠。
我说女人真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分明不爽你,但是还是可以和你做朋友,花姑娘慢慢有了社交,我的神奇老妈,也在这个社交圈里。
后来的日子花姑娘经常来串门,但是碍于地域文化差异,说人话就是,方言体系过于强大,我听不懂她的话,多尴尬。
但是,我神奇的老妈,居然在和她坐了几天之后,畅谈无阻,所以,觉得,八卦之火真的可能点燃人上进求索之魂。
聪明如我,经常在她和老妈聊天的时候,倒水进去。
不得不说花姑娘长得很是娇媚,和绝大多数的农民妇人不一样,瓜子脸,桃花眼,秀鼻挺立,小嘴微嘟,前凸后翘的身段,唯一不足之处,就是小巧玲珑了些。
“来来来,秦淮,坐着我们来聊天。”花姑娘很热情,年龄不大,处事圆滑,感觉敏锐。即使她能感觉到其他人对她的恶意,也不在乎。
有时候她从外面回家,路上碰到那些老婆不在身边的男人,他们大咧咧的说:“花姑娘,衡老板不在,我们一起回去呗?”几个男人哄笑。
“呵呵,你们啊,怕不行了啊,年纪大了。”然后扭着腰就回去了。
一年后,花姑娘给衡老板生了个大胖小子,逸文。有时候会抱着胖嘟嘟的娃娃来转转,花姑娘倒是没有多大的变化,还是那么娇小玲珑。衡老板但是沧桑了很多,每日穿着脏兮兮的粉刷服装,不言不语。
想说的人总有话说,“你们看衡老板都被她吸干了啊。”
一年后,再也没有见过花姑娘了。
村里的人说她跑了,本来就是俱部来的,能是什么货色,不过生了个儿子罢了,说话的妇人面带一脸不屑。
一贯八卦的老妈这次倒是什么话都没说,日子还是这样的过,。
衡老板两父子带着个小娃娃过,小娃娃长得很好,粉雕玉琢的,家里两个大男人不会收拾,于是,长得再好也是脏兮兮的,吸拉着鼻涕,大花猫样子,妇人见到了就长叹,唉,狠心的妈,不管事的爹,可怜的娃啊。
几年过去了,逸文长大了。
花姑娘倒是声势浩大的回来过一次,给衡老板买了一辆摩托车,看见我的时候热情的给我塞了很多糖果,浓妆艳抹穿红戴绿香气扑鼻的她,和这个村的整体格格不入。
花姑娘没有呆几天,又走了,衡老板每日骑车出去做工,逸文又是每日脏兮兮的了。
村头的槐树下,人们都在说这花姑娘倒是有情有义啊。
老妈倒是气愤,她为什么又要回来,好像结了疤的伤口又被撕开,这太让人不好过了。
这一晚老妈说了很多。
花姑娘家里有五个女孩,一个儿子,很穷,她排第四,姐姐妹妹都是十多岁就出去干活了,在她们那,女孩多的家庭送几个去俱部也不是件多稀奇的事情。
大姐在外面工厂上班的时候,被机器绞死了,童工,没合同没关系,工厂八千块就打发了一家人。
二姐受不了家里的压力,跑了,就再也没回来。
花姑娘从小就懂事,家里的窘境容不得她任性,于是,她去了俱部。
俱部,一会儿天,一会儿地,是人都厌恶那里,嗤之以鼻,但男人们喜欢,女人们好奇。
花姑娘是被买来的,十六岁就生了逸文,生了就走了如同过客般,给这静谧的村庄徒添了不少谈资。
衡老板和衡爹越来越相像,日复一日的干活,不言不语。
逸文,这个十岁的孩子,还在外面路上学脚踏车,也许成人的世界发生的故事,与他并没有关系。
“蔡大叔,村长儿子买车了,今晚上去吃饭啊!”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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