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我们上学,村里都有学校。我的九年义务教育自然就在本村完成了。我家在村西,至于是不是西边,我真不那么确定。只是有时放学归家,有见过太阳正从家的方向落下。那正对着的学校就在村东了。
每天上学,都要赶早起床。比起班上大多数同学,我和另几个伙伴住得算远的。从家到学校,一两里地的土路踏了好些年。
途中,有一片小树林。每放学后,都会随附近住的同学去小树林里晃荡一番。忘了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唯一能记起的,是头一次见着了板栗树。学着他们的样儿,慢慢地寻藏匿在草丛和枯叶中的板栗。偶尔找到一两颗像小刺猬的板栗,也只是用木棍拨弄两下,不敢伸手去拾。经验丰富的同学居然能剥出里面褐色的栗子,至于有没有吃,现在也全然不记得了。
中学后,开始寄宿的生活,直至学生生涯结束。漂泊外地多年,孕育儿女之时,才回到家乡,回到母亲家中。在家养儿的日子,才真正意义上贴近了生活,燃起了人间烟火,实打实地过起了琐碎的日子。
婆婆家有一棵板栗树,听母亲讲,还不止一棵。几棵结大个板栗的树在她屋后头。这几棵树上所结的所有板栗都得归她的小儿子——我幺爹一家。而母亲所能得的是她田地里一棵树上结的小板栗。之所以婆婆会叫母亲去捡,我想大许是因她年纪大了,爬山腿脚不利索了。再者,板栗个儿太小,再上山、下山的,也不值当。身体硬朗时,就是这样的小板栗也是没母亲份儿的。
而母亲,闲来无事,也会真去捡。我已多年未见着毛刺刺的、绿色的板栗外壳了。母亲用口袋装回家的都是已褪了壳的真身了。褐色的、光滑的小板栗,指头大小,一颗颗虽小,但也够饱满。被母亲摆开,放在簸箕里。
刚捡拾回的板栗,湿湿的,新鲜,但味儿寡肉脆。母亲会在阴凉处放上几天,再食时,正如汪曾祺所言:“风栗子肉微有皱纹,微软,吃起来更为细腻有韧性。不像吃生栗子会弄得满嘴都是碎粒,而且更甜......”
此法,母亲也会用到红薯上去。每年地里收获的红薯,她总会挑拣一些品相好的,单独装上,堆放在干爽、背阴的角落里。风干一段时间后,皮虽皱,但味儿更佳。除了更甜之外,似乎也软糯了几分。
在外买的栗子都是用专门的滚圆的大石粒来炒,而平常百姓家中没有这样的家什,煮的居多。煮的板栗不及炒的好吃。水分渗入肉中,肉质疏松外,甜味也被冲淡许多。
母亲会控制好水量,板栗刚好煮熟,又能就最后一点炭火烘烤几分钟。煮过的板栗在干锅中加烤了一段时间,让其水分蒸发,甜度浓了些。外壳更脆,剥起来也方便多了。
老家人舍不得把这一美味一次性吃掉,每到栗子成熟季节,总会选个大的放一些在冰箱里冻着,过年前后再拿出来煮了吃。煮好的栗子放于火炉上,让其保温。拿起一颗,剥开,肉的黄色变淡,些许地方已成褐色。食之,味极淡且带丝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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