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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的女人丨姑娘,你大胆地往前走

路过的女人丨姑娘,你大胆地往前走

作者: 东篱夕颜 | 来源:发表于2018-02-09 09:00 被阅读640次

    2018年2月9日      星期五      北京      晴

    图丨网

    文丨东篱夕颜

    谁的禅语让你回旋,让你灵魂起舞!

    1.

    翠沫决定离开时已是冬天。

    京城正在等一场雪。

    冰凉的空气会从她推开一条缝的窗户挤进来,带着一种新鲜的锐利,让温室里的肌肤忍不住地战栗。

    张晌说,雪从南方来,还在等着办进京证呢。

    可你在等什么?

    她伸手,从外面海棠树的干枝上摘下那两个干枯的果实,这两颗果实,从花苞开始,翠沫便认识它们,她与它们对峙过很久。

    它们曾无数次在风的怂恿下敲过她的窗户,在它的伙伴们都相继离去后仍挂在枝头,倔强如她般,空守着繁华的梦想。

    天渐冷,路上都是匆忙奔波的人,厚的衣服像膨胀起来的欲望,冬天是让人想逃离的季节。

    翠沫用笔在小台历的12月31号上面画了粉红的“X"。

    2.

    什么时候认识的隔壁那个女人,翠沫不太记得了。

    也许是翠沫偶尔拉开客厅的窗帘,正对上对面的目光,那个没来得及收回的探究的表情转为讪讪后,对她的一笑。

    也许是翠沫心情好时,在厨房旁若无人唱着歌挥着铲子炒菜,偶尔抬头,对面也是相同的动作,两个女人便各自挥一下铲子,这种打招呼的方式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总之,在这个有着圆形天井的建筑里,她们是邻居,客厅对着客厅,厨房对着厨房的邻居。

    翠沫无数次用眼晴在两家窗户之间搭过桥,这个桥不足10米。

    有时候,她们也会在楼道碰上,便礼貌地打个招呼,有着很小心地热络,而一转身热络便散掉了。

    那女人很年轻,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儿,男人是个憨厚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杂念。

    看起来真是完美的一家。

    翠沫经常听到对面飘过来的声音,有时是小女孩娇滴滴的声音,有时候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大多数都是女人的,女人的嗓子脆而尖,脆时像吃着抹了芥末的青豆,余味悠悠,尖时像利刃划过盘子,余音在耳朵里还要颤上几颤。

    有时,翠沫会把客厅的窗户打开一条缝,然后拉上厚厚的窗帘,她就躲在窗帘的背后,欲盖弥彰的样子,听对面传来的一切声音。

    女人是个长袖善舞的,晚饭的饭桌上,便开始八卦,先是自己单位的那些事,谁与谁之间的龌龊,谁与谁之间的微妙。然后便是老公单位的,老公一边汇报着她一边分析着,对老公耳提面命着水深河浅的道理。

    听着的翠沫,便对女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下次再见时,她先低了气势,仿佛知悉了对方的秘密,怕人勘破般的样子,只是回到家,便又习惯了坐在黑暗中那个竖耳静默的姿势。

    她渴望听女人说说下文,那颗心被勾着悬半空了,不落地怎么踏实。

    不知不觉,日子流逝,翠沫竟也无知无觉。

    心里装了俗世,对张晌,也没有那么牵肠挂肚了。

    3.

    张晌隐隐看出了翠沫的冷淡,他心里曾经一直有把握的,但这种把握不知道什么时候裂了一道缝,像漏气的轮胎。

    他曾那样笃定这个傻丫头是逃不出他手心的。这在他生命中是最值得炫耀的事。

    跟她在一起,他最爱唱他小时候唱过的歌谣。

    “黄毛丫头去赶集,买个萝卜当鸭梨。咬一口,死辣的,叫你黄毛丫头挑大的"。

    短短的词他用不同音调的版本演译过,每种都将她成功逗笑。

    他也笑着拂了她的头发带着深深的宠溺:“你就是我的黄毛丫头"!

    “你就是那个花心大萝卜!"小丫头怼回,咯咯笑着。

    他心里说,小丫头,你跑不掉。

    他手里握着乱七八糟的一手烂牌,打破僵局几乎是不可能的,而翠沫是他青春最后一抹翠色的泡沫,不,不是泡沫,是执念。

    可是,这种感觉开始动摇。

    张晌的心有时便七上八下了,三十七八岁的男人,已开始有了向油腻发展的征兆,他感到危险的信息后,来见翠沫的频率却多了些。

    他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玩艺儿来取悦她,看她雀跃的笑脸,他的心便丰盈而踏实,只是那雀跃后面藏的冷,他并没有看见。

    他于是沾沾自喜,以为不过是错觉,这黄毛丫头的好和折腾,让他感觉自己满血复活,青春又返。

    4.

    邻居的女人喜欢听歌,最爱听情歌,老歌。尤其那首《一生有你》女人似乎百听不厌。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翠沫深以为然,干净的男声里,藏的是一个青春过了保质期的女人,对生活的控诉。

    那女人也喜欢唱戏,在家里有时会穿上不知道哪弄来的行头,跟着唱片机里的调子咿呀咿呀地吟唱,女人挑眉的动作灵动而媚,甩袖的动作却藏了笨拙,女人会被自己逗笑,自得其乐。

    男人和孩子有时会当观众,鼓着掌,孩子噢噢叫着,空气热闹得一踏糊涂。

    翠沫将窗帘拉开小缝,女人的明亮突然就灼伤她的心。

    而她的心慢慢滋生出祈望,想将对面满满的人间烟火气引渡过来,烫平她,空洞的心。

    可是不能。

    她沮丧,颓废。她想过索性随波逐流。

    可到底还是有着梦想,有稍微踮起脚尖能触手的希望。

    5.

    母亲打来电话已是十二月,隔了千山万水,翠沫还是看见母亲的眼泪,她的心被那泪水撞得七零八落。

    对母亲依旧敷衍,敷衍后又是一片虚无。她想吸只烟,她见他们都是这样排解寂寞,然而她的自尊不许,就象不许自己胡闹。

    她以前曾经想过,大不了任性一点,率性闹开,去张晌的家里,逼他要个一二三四,她想过张晌会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

    可是她做不到,她想象过另一个女人的样子,虽然张晌一直讳莫如深,想象张晌和她在一起的样子,她的心便疼得要死。

    而事实,她绝对是做不出那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是善良的,虽然是虚伪的善良,但总好过没有。

    三个人的戏总会结束,败下阵地的总会是她,结局早就注定,不是吗?

    张晌最后一次约她去他家楼下的饭店,她拒绝了,他低低求她,说他想她,他说女儿一个人在家睡觉,他不放心走远,她呵呵!

    一个小小的催化剂,终于促成满天烟花,烟花在她心中炸开,原来什么都可以没有。

    你看,原来这么易,曾经那么难。

    6.

    1月1日,新的一年了。

    翠沫离开了这座老屋,她把所有的衣服全塞进小区的捐衣柜,那个大捐衣柜上周才安装好,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第一个捐衣服的人,但她知道她一定是捐得最多的那个。

    她没想到,她也可以决裂得那么干脆。

    那对年轻的夫妻带着孩子正路过。

    “妈妈,那个大柜子是干什么的?"那个熟悉的娇嫩的童音响起。

    “那是捐衣服的,我们穿不了的,还很新的那些衣服,都可以拿过来,捐给那些没有钱买衣服的人。"妈妈耐心解释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角的笑纹隐隐的,是赞许还是什么?翠沫低头,别了,长袖善舞的女人,愿你安好吧。

    风里传来娇嫩的声音,又远远地播散开去。

    她的衣服谁会穿呢?她曾幻想出多个场景,会有贫瘠的女子,看到衣服那一刹那,眼里盛满喜悦吗?会有心思细腻的女子,猜想衣服曾经的主人有着怎样的人生迹遇吗?

    一切都不重要了。

    翠沫坐在火车上,望着远方的田野,空旷辽远,她记起自己小时候在风中奔跑的样子,还有晚饭的时候,母亲顺着梯子,爬到屋顶,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叫她回家。

    她的泪还是流下来。

    再也不见!

    她轻轻按了手机发送键后,拆下手机卡,捏在手里,捻着,原来它是那般轻薄。

    她扔向窗外,同那两个干枯的海棠果,风呼啸而过,瞬间都没影了。

    茧破终成蝶,还好没放弃!前情可见姐妹篇《姑娘,你的心痛谁会看见》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第45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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