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w Here, Nowhere

1. 此时此刻  无处遁形

在迪拜机场呆了11个小时，在香港机场呆了11个小时，为了乘坐一早飞往昆明的飞机。

办理登机手续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查不到机票信息，不给登机。又没有国际漫游，又没有硬币打公共电话，情急之下，我在微信里向可能早早起床的朋友求救。

几分钟后，来自“高富帅，然并卵”群的Figo回话了。赶紧让他打电话，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能顺利坐上飞机。

然而...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如同我为自己人生的许多次处心积虑的计划一样，猜中了开头，却完全猜不到过程和结尾。

那时脑海里传来嘲讽的自白，

「你就在这里，你哪里也去不了。」

2. 大理

我不是要说“有一种蓝，叫做大理蓝。”

我不是要说“事隔多年，我又再次回到了大理。”

我不是要说“我羡慕这里生活的人，我希望再呆多一段时间”

不再像以前一样赶着晚上的飞机或火车，节省白天的时间，精心挑选住处。而是听天由命的白天睡上一觉，晚上到达大理。

我的朋友也在大理。不如，就叫她美少女。

美少女说：“你快来啊，这里可好了，都是些有趣的人"。然后给我发了个长发及地的日本野人半夜2点在弹吉他唱歌，一群穿着各种颜色衣服的疯子围着他陶醉状拍手叫好的视频。

她那时的男朋友，热衷于从深圳和大理之间来回折腾，给一群精神上放浪形骸的灵魂伴侣买菜做饭，买酒买肉，买醉买狗血。

进到一家咖啡店，喝着咖啡，听到一位爱吹牛逼的老板，在和准备投资旅馆生意的人聊天，声音很大。翻翻没带耳机，店里音乐无法遮盖他们的牛逼。入口的风太大，太过冷，桌椅的比例不够让我能舒服的伏案，灯光不够好，总之，一切都不够完美。但是我没有离开，坚持呆了2个小时.

因为那里的咖啡还不错。

可惜了，那里的咖啡其实还不错。

我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3. 零

人民路上那些带着花环的女生，拿着自拍杆；人民路上那些带着花环的女生，在任何一家卖鼓的店里陶醉的敲着鼓；人民路上那些带着花环的女生，挽着带着单反的男朋友的手在听一位姑娘唱歌。

那个姑娘唱：大学的时候认识一位乳房雪白的姑娘，她既爱他的男朋友她也爱我。

在这里长住的人每天都，特别认真的干着神经兮兮的事情，坚持莫名其妙的信仰，欲罢不能，让人匪夷所思。

好在在大理古城，我还稍微有可去的地方，和刚好能遇见的朋友。我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熟悉的事物也屈指可数。我曾经来过3次，最长的一次住过1个月，我曾经希望在这里有一个院子，来一场风花雪月的生活。后来大概是因为鼻血流得太多，遂不了了之。

我和父母来过一次。

那时我安排他们在大理过年，年夜饭是和一群无处可去的旅行者一起吃的。那天晚上，我妈在安慰一位年过40，喝得小多，坐过牢的大哥：

“你去世的亲人若有知，在天之灵也会保佑你”

一瞬间，大哥哭得更凶了，漫天烟花飞，零点的炮竹声盖了过他的哭声。

我爸若有所思：你看你妈，多会安慰人呀。

4. 哇，好羡慕你

现在，今天，我是别人聊天后总结的傻逼游客之一，大老远万里迢迢跑来，呆个两三天，便千里迢迢滚开的那种。

推开一家酒吧的门，里面坐着站着几个手拿啤酒的人，眼神闪烁的是来了不久的，眼镜半开半合的是久住大理的，没喝酒的是老板员工们，还有一种人，就是我这种进来借个厕所而已的。

他们问我“你呆多久”？

「三天」。

他们说“啊才三天，我都呆了三年了”

他们问我“你来干嘛”？

「什么也不干」。

他们说“这就对了！大理就合适什么也不干”。

赞许的眼神，仿佛默默把刚才给我减的分又加了回来。

你如果问他们什么时候走，多半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似曾相识。

是我多年前的状态。

我坐在夏天的清迈，别人问我什么时候离开。

我说「不知道」，换来别人“哇，好羡慕你”的感叹。

我见过那些经历颇丰，事业有成的朋友，他们以身作则，教会我一件事情：

即使在面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也不要张口讽刺，不要好为人师。

我仍然在这世间，是一个急躁的孩子。便暂时通工减料滴，进一步总结为：

实在想怼人，便温和地怼人。

也许不能太急于否定过去。

也许我也还在原地，也丝毫未曾改变。

“哇，好羡慕你”我对他们说，借完厕所，回到隔壁楼上的书屋。

5. 豆腐店和咖啡馆

喜屋是人民路上一家不很起眼的书屋，带鱼的新咖啡馆便开在它对面的垃圾桶旁，如今工人们每天都往墙上抹一点东西，大概再过一个月，便可以开张了。

他每年都会在大理呆上一段时间，其余时间都在清迈。我们已经几年没见，最后一次是在吉隆坡的街头，那天他看到我的背景，心里琢磨“这会不会是那个白痴女生?”

但他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蹊跷，到嘴边呐喊硬是给吞了下去。

这个世界上想开一家咖啡店的女孩子很多，但99%是“想有一家已经开好的咖啡店属于我”。带鱼不是女生，所以一直在开咖啡店，开了又开，在不同的城市里开。

「喜屋」在一家豆腐店的二楼上，与其说是书店，更像一个茶馆。因为我短短3天里，每晚去都是为了喝茶。受朋友的关照，得以浅薄的认识一下店里的常客。

店主们属于那种神经兮兮的久住人口，一个练功不苟言笑，一个流浪满腹经纶，一个单身文笔不错，还有一个长得像爱讲故事的黄国伦。

书是那种拿起一本却怎么也读不下去的深奥的书，茶是那种微带苦味喝多了都感觉不出是第几泡的茶。

第一天我带上带鱼一起去，我们两开始聊屎。

聊到兴奋处，无法把持，满脸红光。

后来带鱼再也不去了喜屋了。

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聊屎。

我还是会去。因为我既喜欢装逼，又喜欢若无其事的听别人讲故事，我既喜欢在一群人里发呆悟道，又喜欢在一群人里吵嚷叫嚣。

6. 我不一定喜欢里面的每一个人。

我对一些人，或者人们嘴里故事里的男女主角，甚至产生由衷的厌恶。

喜欢在咖啡厅里堆砌文字的心情，和他们喜欢在这里喝茶堆砌故事的心情，也许是一样的。白天在在咖啡店写东西，晚上喝茶聊屎尿屁，深夜里讨小酒喝，听别人讲讲无关痛痒的故事。

一杯为品，二杯为饮，三杯为解渴之蠢驴。

女生总有很多故事。但是女生的故事通常都是自己的故事，男生的故事通常都是书里的，或者别人的故事。

你若要看淡人生，你便看淡人生。

你觉得人生就像穿堂风，也没人逼你去喝那断肠酒。

我双手捧起无数次茶一饮而尽。

离开前，买了本大日壇城，说的是宫本武藏有关的故事。实在是太难读了。

7. Now Here, Nowhere

三年又三年，去一个地方多了，总有想念。

走的路长了，人不知不觉的成长。

却，历尽千辛，仍没有改变。

很多年以后的今天，我和带鱼，已经又见了很多次。「大日坛城」，我已是诚诚恳恳读完整。宫本武藏，我也看完「剑与禅」。

我还在原地，我哪里也没去成。

END

（图片版权：Yusuke /带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