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讲悬崖边缘策略之前,先讲一个懦夫游戏:假如你和对手各开一辆车,在单行车道上迎面对着开,谁先拐弯谁就输,谁拐弯谁就是懦夫。那么游戏就会有四种结果:
第一,你不拐弯,对手拐弯。你赢了光荣,对手输了。
第二,你拐弯,对手也拐弯,你们都输了。
第三,你拐弯,对手不拐弯。你输了,对手赢了光荣。
第四,你不拐弯,对手也不拐弯,最后你们撞上了,非死即伤,而且别人觉得你们是傻子。
为什么同样是不拐弯,赢了就光荣,撞了就被认为是傻子?因为世人对你的评价是以结果论英雄的,就是这么现实。
那要怎么样,才能当英雄不当傻子呢?博弈论告诉我们,这个懦夫游戏有两个均衡点。在这两个均衡点上,对双方而言,给定对方的选择,改变自己的现有选择都没有好处,所以双方都不会离开均衡点:一旦到达,就此锁定。这样的均衡点叫纳什均衡点。
你不拐弯,对手拐弯,这是一个纳什均衡,因为给定你不拐弯,那对手最好的选择就是拐弯;而给定对手拐弯,你的最好选择就是不拐弯。你们都没有理由改变选择。如果只有一个纳什均衡的话,只要双方不是傻子,在信息充分的情况下,大多数情况下会达到这个均衡。
然而,不幸福的是,在这个懦夫游戏中有两个纳什均衡,一个就是你拐弯对手不拐弯,另一个是对手拐弯你不拐弯。这两个均衡一个对你有利,一个对你不利,怎样才能对你有利呢?
博弈论学家、诺贝尔奖得主谢林给的答案是:你抢先把方向盘拆下来,扔出车窗外。
为什么要扔出窗外呢?因为必须要让对手看到,让他明白,就算你想拐弯也拐不了,所以只能是他拐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抢先呢?因为如果被他抢先把方向盘扔了,就只能是你拐弯了,你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抢先把方向盘拆下来并扔出窗外,杜绝杜绝拐弯的任何可能性,把难题转移给对手,这是疯狂还是理性?
一边威胁说不拐弯我就打你,一边说打我就更不能拐弯,谁会先拐弯?这就要看谁更疯狂,或者说要看谁装疯装得最到位。光吹牛是不行的,得付诸行动。如果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同时拆掉方向盘,同时扔出窗外,那就是灾难。这就是疯狂的代价。
疯狂也好,装疯也罢,走到悬崖边缘,威胁要有效,得让对手相信他真的很有可能会掉下去。威胁一方如果不付出行动,那威胁就毫不可信。要让对手相信他可能掉下去,你就得付出行动让他相信,如果他不放弃的话,他和你都是有可能掉下去的,哪怕他自己并不想。只要对手不是个傻子,他就会选择拐弯。
也就是说,悬崖边缘策略要有用,前提是它确实有失控的可能,想控制也控制不了,例如扔掉方向盘。是不是装的,在这里已无意义,这就是疯狂,极度理性与极度疯狂合二为一。
当然,使用悬崖边缘策略有个前提,那就是对手是个理性人,而不是个真傻子或想跟你同归于尽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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