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西北的一座小县城,和别的其它地方没什么两样,小县城矗立在巨大的农田中间,被大部分的小麦和果树包围着。
县城的西南大约四公里处有一条弯弯曲曲的沟,早年沟里还有条小溪,现在也已经断流了,只剩下干涸的沟了。
县城里有两所有名的高级中学,我就在其中的第二所,也就是县二中上的学。
学校引以为傲的只有那座大殿,据说是明朝时建立的。古朴的建筑风格却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学校很小,去操场时需要下穿门洞,遇到下雨天时下面便积满了水,这样也就割断了我们去操场的去路。
我初中中考时不知使了什么劲,竟然超常发挥考进了这所学校的重点班级,在那个拼学习的年代我便成了班级的另类。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干些什么。不知道第一次和她是怎么认识的,只记得最初的印象是她的名字很好听,叫诗雨。
和诗雨的认识无非就是她的优势彻底完胜我的爱好,她喜欢写作和英文歌曲,而我恰恰命中缺这两样,一来二去,我们渐渐多了交集。我们的教室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有个平台,每逢课间我们便站在平台处,望着前方不远的松柏,有时就那么站着有时些许言语。
她身材娇小有着圆圆的脸蛋,开朗的性格总是被人戏谑。甜甜的声音总会出现在作文课上,当老师让她朗读自己写的文字时,整个教室就只有她的声音带着我们在文学中穿梭。此时的我总会暗暗发誓下次一定要超过她,只是当我绞尽脑汁翻遍《读者》与《课堂内外》后,总会获得题目跑偏的评价。
有次她告诉我:“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手里总是捧着厚厚的《三毛作品集》,我最喜欢《雨季不再来》、《撒哈拉的故事》和《哭泣的骆驼》。”我却说:“她和王洛宾还有一段故事,那是我睡迷糊了在广播里听的。”直到前些年自己买了三毛作品集,这才对这位作家有了较深的理解。她说我的梦想是哈佛大学,我很认同她的观点,并且为了她的梦想,我也一直在努力。
初秋时节的小城里总是会下几场雨,不大不小,不会使人添愁反而多些诗意。天空中的雨丝总是晶莹剔透,像丝线从天空洒下。闲来无事的我漫步在雨中,期待能遇见诗雨,最好是在书店,多些文艺气息,也多些浪漫情调。可惜雨是下了书店也去了,最终只买了《智慧背囊》。
因为诗雨说《智慧背囊》挺不错的。
国庆的时候,小城的包谷也成熟了,空气中到处都是玉米的香甜。一个星期日的下午,我去学校比平时有些早,恰好诗雨也在教室里。突如其来的见面让我不知所措,简单的回了几句便退出教室。外面仍有些燥热,对我来说也许心更热吧。
我们关系变的微妙是给她一封自己创作的“劝告信”后,我设想的种种结果都没出现。最后她表哥告诉我她家里很贫穷,我们应该以学习为重,当然还是好朋友。
第二年的一个星期五下午,时间在初秋,学校罕见的让我们休两天。我突然想问诗雨:一千年以后,红色黄昏的沙漠里,我们会在那吗?也仅仅只是那么冲动的一想而已,还是不要打扰她了,保持点距离总是好的。
又是一个冬日,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使人如遇春天。喝着巧克力味的银桥酸奶,手捧着最新一期的《读者》,在似醒似睡间竟然也将那些文字记于心底。多年后,回想起那个中午,仍使我怅然若失不禁神往。然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第二天早上我就发烧了,没能去学校。
又一次站在了楼梯拐角处的平台,我若有所思。听到背后有一个声音:你今早怎么没来学校?
“哦,我早上发烧打点滴去了。”我淡淡地回答道。
这应该是我和诗雨最后一次正常的对话。后面就是残酷的高考,时间的快速推移让我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一前一后,她在我背上写字让我猜,门洞里有积水让我背着她去操场(最后她自己踏过去了)。我想用最后的力气厘清我们的关系,时间却最终定格在那年那个夏日。她考上了西安外国语大学,我落榜了。
她给我的毕业留言是:秋天用硕红的语言叮咛生命总有新的意义。
只是我和她所经历的那些雨季是那么的清晰,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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