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了,睡醒的午后,窗外那两颗大树叶子随着风沙沙作响。我住的那间屋一天下来都是阴凉的,太阳从窗台透过玻璃照在沙发上。冬天不工作时,我会穿着宽松的睡衣整天舒服的躺在沙发上,让阳光从头一直移动的晒到脚,暖暖的抚摸着身上每一个地方。肚子上盖一张小毯子,翻翻书,刷刷微博,日子从一次翻身一次转动中慢慢流逝。
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夏天送走春天,我已经很久没有躺在那张舒服的沙发上放飞思绪,沙发开始堆积上好些杂物,我也懒得动手再去收拾它。这时候外面有点喧闹,我躺在床上怀念起童年,就像小时候午睡醒后听到巷里的小伙伴打弹珠躲迷藏的声音还有我妈和邻居聊八卦的声音。
如果回到十四年前,我10岁,在读小学。这时候不是周末,那我就一定是在教室里坐着笔直认真听老师上课,也可能在夏天的课堂里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等待老师拿锤子敲响那个因为长年挂在榕树上已经和树长在一起的铁铃,下课清脆的叮咚声。教室窗外是一片绿油油的田野,一直延伸到通往城里的公路旁边。夏天的风吹着庄稼来回摆动,也许能看见哪个同学的妈妈或爸爸背着农药灌在太阳底下给稻苗杀虫呢。站在教室外面楼梯口处可以看到学校后面的菜园和几座墓,还有几颗香蕉树。小时候听大人说香蕉树开花的时候不能靠近,它会把人给吸走,看到香蕉树就会绕路走。因为好奇有时候也会壮着胆子站在香蕉树下盯着花产生疑问,它都没有嘴巴怎么把人给吸走?这可能是大人怕小孩摘它玩编出来的鬼把戏。
校园里有两颗很大的榕树,学校活动的地方很小树刚好把整个校园上面都覆盖起来,这大概是我长这么大见过最四季分明的树了。可以根据树叶的变化来记时间,树光秃秃的时候就是新年快到了,树开始长出嫩芽的时候戏班子就要来搭戏台唱戏了,树枝繁叶茂的时候就是到了去割山露兜包鸭子粽,门口开始插艾草了。树叶黄了往下掉,值日生开始一簸箕一簸箕的扫到外面拿去烧的时候就是快有月饼吃了。小时候对时间的概念不清楚都是通过观察这些来确定日子,在小时候问我妈最多的问题就是“什么时候天冷”因为天一冷年就差不多到了。
大概是在上三年级的时候,我们小学还有上夜自修的,我真的非常怀念那个时候,很快乐很美好。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小时候最爱的饭,就是拿猪油拌在刚煮出来热腾腾的饭里,再倒一点酱油搅搅,好吃的不得了。有时候还会在热的饭里面敲个鸡蛋,鸡蛋在热饭里闷一会儿就会熟透的,前段时间我兴起学着小时候的操作拌饭,拌出来的饭没以前的好吃,大概是因为没有用柴草烧的原因导致的。洗澡去上自修,洗澡也是一件我很怀念的事,我们邻居家里有一个大的桶,像浴缸一样,现在我想想那可能就是个浴缸。长长的,底下有个小洞是用来放水的,被我们拿胶带包着纸堵起来。然后我们几个在玩的满头大汗后就每个人轮着用水井泵水,一桶一桶往里面倒,倒满了就穿着小裤衩在里面像小鸭子一样扑腾的玩,渴了拿瓢兜水缸里的水喝,喝了也不会拉肚子,井水是甘甜的。在我们上到高年级的时候,那个浴缸被拿来装咸菜了。接着就提着油灯跟着我姐去上自修,我们那里比较落后,教室里刚开始是没有电的。有段时间我记得连上课坐的木凳子都要从家里带去,上课带去放学带回。天黑蒙蒙的,十几个人在小教室里点着灯学习,因为靠着庄稼经常有飞蛾蚊子飞进来,调皮的男同学会抓住小虫子放在灯上烧,噗呲一声那虫子的遗体就会变成一股焦烟升起消失不见。自修下课回家,那时候我们回家路两边还是长着很多竹子山露兜和杂草。前段时间我回家村里已经变了一副模样了,整个就是一个建设新农村,水泥路还装路灯种风景树。那时是没有路灯,但是月亮很明亮照着大地如同白天一样,一群小伙伴吵吵闹闹一路走回家,路边草丛里有萤火虫,萤火虫的屁股一闪一闪的,有时会把它抓起来放在瓶子里提着回家,装在瓶子里的萤火虫会很短命。现在要是想再看萤火虫是很难,连看星星月亮都难。记得我几年到外面读书回家过暑假的时候那时还偶而可以看到萤火虫,睡在家里打开窗户不开灯,萤火虫会飞进来。
还有很多说不完的趣事,本希望我的孩子能像我一样可以体验到这些幸福的。现在哪里都是崭新的了,很少可以再看到小时候的那种植物或是小动物了。我在想如果人能突破进到四维世界里,没有了时间的限制,是不是又可以回到过去。去看看那时候的自己,看看那时候的爷爷奶奶,看看那时候蹲在地上过家家的弟弟,看看那时候的星星月亮和流星,感受夏天里的风,看看屋梁下的燕子和蝴蝶,看看雨后的青蛙和蜻蜓,但我不想看到爸爸妈妈的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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