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

大牛是个乡下男人，特别老实巴交的那款。

三十岁出头也没找着对象，用我们那里的土话就是又一个“活伢“！在城里的一个工地上做些体力活，吃在工地吃，却没在工地里的板房睡。

寄居在一个表姐家里。说是寄居，也是要给钱的，说得好听是意思意思，真要按市价算，500块钱一个月也不算少，毕竟只是睡个觉，偶尔洗回澡，当个自己完全做不了一点主的租客而已。

大牛也不在乎，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其实要不是有这层亲戚关系，再加上表姐似火般的热情，跟工友们睡大板房可有意思多了。一个个说话幽默，都很有才。没事打打牌，聊聊女人，要多舒服就多舒服。

在表姐家住了一段时间，认识他的邻居们都竖拇指哥夸他：

“大牛这伢子好，我们家的煤气罐可没少扛”，

“是啊，是啊！我家里每次买米大牛可帮了大忙”，

“上次老头子发病，还是大牛背上的车”，

“不过看上去傻傻的”，

“嗯！听说这小子脑袋瓜子是不怎么好使，不过有身好蛮力”......

其实大牛也经常听他们这样议论，听归听，从来不往心里去，他也知道自己不聪明，不然怎么叫“大牛”呢，牛还不就一肚子草么！

至于帮忙，想想在老家的时候，谁不是互帮互助的。村里谁家里有点事，无论红白喜丧，大家伙二话没一句，卷起袖子就帮忙。完全不会像城里人这样，楼上楼下、对门对户的不认识，碰面也不打招呼，更别说帮忙什么的，都防贼似的防着，也就一些老头老太太出门晒娃、跳广场舞有些交集。

就这样寒来暑往，大牛换了好几个工地上，在表姐家也住了三、四年。眼看大牛快三十六岁的人了，街坊邻居的倒为他的婚事犯起愁来了。这也怪了，以前这些好邻居可从来没有如此费心过！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住他表姐家楼上的那位张大妈，十分热心的走街串巷帮他四处张罗。

张大妈的老公常年在外地，家里就一个女儿，长的非常漂亮，今年二十一岁，老两口看得象自己的命根似的。女儿也很有出息，早些年就考上了一所很不错的大学，自从女儿上大学后,就剩张大妈一个人呆在家里，女儿离家远很少回来,平常就寒暑假在家呆一呆，不过也呆得少。她是个非常独立自强的女孩，只要有机会就在外面做家教或者打工赚钱,一为锻炼自己，更重要的却是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

女儿不在家,碰到买米或者搬煤气罐的事情张大妈经常会喊大牛帮忙。一来二往的，有不熟的人还以为大牛是她老公，为这事大牛还红过好几回脸。也怪他不爱拾掇，胡子拉碴，三十几岁就弄得跟小老头似的。

张大妈的实际年龄比大牛也大不了几岁，女人总一个人呆着也容易显老。今年总算女儿大学毕业,利用找工作的时间在家待了一段时间。

这天傍晚，张大妈又找大牛搬了两袋米上楼,找完大牛后她就上楼顶收衣服去了。

大牛将米搬上去的时候，正巧碰到她家宝贝女儿在洗澡,那浴室的门上镶嵌着两块不透明的雕花玻璃，朦朦胧胧有些肉色的影子透过来，大牛不免有些好奇，以前都没注意还有这么漂亮的浴室门！

这雕花玻璃真漂亮，做工很精致。放下米，也没有多想，趴在浴室门口研究起雕花玻璃来，心想着什么时候自己家建房子，浴室里也装一块这样的，不知不觉就想入了神。这一幕，却没想到被收衣服回来的黄大妈看了个正着。

“你干什么？”平常和蔼可亲的黄大妈像变了个人似的，厉声喝问。

“我看看！”被吓了一跳的大牛随口说道。

“看什么？你想看什么，嗯！我女儿清清白白，被你看去了那还得了……”黄大妈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女儿赶紧穿好衣服走出来，“大牛哥，你们这是……”

“什么大牛哥，他……他偷看你洗澡”黄大妈打断女儿的话，厌恶的看着大牛。

“妈，这玻璃又透不出来！什么偷看不偷看……”

“你知道什么，男人是什么货色，妈可比你更清楚！”张大妈打断女儿的话，用手一指大牛“你给我滚，三十大几的男人不结婚我就知道有问题！”

“我……”大牛终究没说什么，转过身就走了。

他懒得解释什么，自己确实也有些说不明白，盯着大姑娘洗澡的地方看，是谁都讲不清。可他更难过的是，自己平常做那么多，为人是个什么样子，黄大妈难道不清楚？

再后来，大牛就住到工地上去了。邻居们都不叫他帮忙了，反而看他那眼神就像看强奸犯似的，大牛很受不了那种眼神，那眼神里都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