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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卫风·氓》:曾经笑嘻嘻的小伙儿,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了我

《诗经·卫风·氓》:曾经笑嘻嘻的小伙儿,最终还是选择抛弃了我

作者: 古诗文切片 | 来源:发表于2019-03-30 21:33 被阅读37次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这是一首“弃妇诗”。通过女主角之口,详细讲述了她与男子恋爱、结婚、婚姻生变、被男子抛弃的整个过程。这首诗,同样入选了中学课本(谜之选题,难不成是为了防止早恋?)。

    第一节,“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笑嘻嘻的小伙儿,抱着布匹来换生丝。他不是来换丝,他是来跟我谈论婚事。(谈完之后)我送他渡过淇河,一直送到顿丘。不是因为我故意拖延,而是你没有选好媒人来提亲。我劝他不要着急生气,商量好了秋天就结婚。

    氓,《说文》“氓,民也。”,农民;这里指前来提亲的男子。蚩(chī),通“嗤”,笑嘻嘻的样子;另一说憨厚、老实。贸,交易,以物换物。匪(fěi),通“非”,不是。即,走近,靠近。谋,商量。淇,淇河。顿丘,卫邑,西汉置县,东汉末年的曹操,曾经在这个地方当过县令,即今河南省濮阳市清丰县。愆(qiān),过失,过错,这里指拖延婚期。将(qiāng),愿,请。无,通“毋”,不要。

    女子与前来提亲的小伙儿进入热恋期,眼看就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小伙儿着急,女孩却让他赶紧找媒人。《诗经》里讲到提亲,几乎都会提到媒人。《豳风·伐柯》更是有“伐柯如何?匪斧不克。 取妻如何?匪媒不得。”的说法。没有媒人,想要娶老婆,不可能的!所以,女子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虽然着急,但是不能不顾礼数。

    第二节,“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登上倒塌的城墙,望向复关的方向。看不到他从复关走来,我涕泪交加。看到他的身影,我开心得又说又笑。你占卜的结果,没有说什么不好。赶着车子带娶我,带上我和嫁妆走吧。

    乘,登上。垝(guǐ)垣(yuán),倒塌的墙壁。垝,倒塌;垣,墙壁。复关,一说时男子居住的地方,一说是男子往返需要经过的众多关卡。泣涕涟涟,女子以为男子负约,不肯来了,十分伤心。载(jì),无语义,“载笑载言”连用,相当于“既……又……”。

    尔卜尔筮(shì),以烧灼龟甲的裂纹以判吉凶,叫做“卜”,以蓍草的排列组合来判断吉凶,叫做“筮”。前面讲到古人结婚的“六礼”的时候,有“问名”、“纳吉”两项,就是要相互看看男女双方的生辰八字,然后再到宗庙里问问祖先,占卜一下,看看双方能不能结婚。体,指龟兆和卦兆,也就是卜筮的结果。咎(jiù),不吉利,灾祸;无咎言,就是无凶卦,一切顺利,男女双方可以结婚。贿,财物,原指嫁妆、妆奁(lián)。

    女子跟男子约定了婚期,只能耐心等待。看不到男方,疑心他会负约;终于看到他,一颗心落了下来。她知道,男子终于来迎娶她来。渴望走入婚姻的女子,还不知道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出自细井徇·《诗经名物图解》

    第三节,“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桑树的叶子还没有落的时候,充满水润的光泽。哎呀斑鸠啊,不要吃那桑葚。哎呀女人啊,千万不要太依恋男人。男人们迷恋你,还可以脱身;女人们沉醉起来,根本脱不了身。

    沃若,犹“沃然”,桑叶有光泽的样子。于(xū),通“吁”,感慨。鸠,斑鸠,传说斑鸠吃桑葚过多会醉。耽(dān),迷恋、沉溺。说,通“脱”,解脱。

    恋爱的美好,很快就会进入婚姻的疲惫期。男子这个时候,通常不回再像热恋时那样,双方相处之间的矛盾也逐渐暴露出来。桑叶的繁茂,斑鸠的贪食,恰似这个时期的男女双方,正享受着婚姻生活的美好,尽管隐隐觉得有不适,可仍然还沉浸在美好的幻觉中,没有醒过来。

    第四节,“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桑树开始落叶,黄叶纷飞陨灭。从我嫁到你家,已经经受了三年贫苦的煎熬。淇河一片水茫茫,河水溅湿了车子的帷幔。我也没有什么过错,你却开始变心。你完全不顾规矩,越来越三心二意。

    陨(yǔn),坠落,掉下。黄,变黄。徂(cú),往;徂尔,嫁到你家。食贫,过贫穷的生活。汤(shāng)汤,水势浩大的样子。渐(jiān),浸湿。帷(wéi)裳(cháng),车旁的布幔。爽,差错。贰,“貣(tè)”的误字,过错之意,和“爽”语义相同。不爽,没有过错。成语“毫厘不爽”,形容分毫不差,取的就是“不爽”的原意。罔,无、没有;极、标准,准则;罔极,完全胡来,不顾一切。二三其德,变心,言行不一致,经常变脸。

    伴随着物候的变化,女子也人老珠黄,跟男子过了多年苦日子,男子竟然不念旧情,将她赶回了家门。重新经过淇河,女子的心情就好像河水打湿的帷幔一样。女子一路上还在思考,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更想不明白为什么男子会变成这样。

    出自细井徇·《诗经名物图解》

    第五节,“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在你家做了多年的媳妇,家中的重担一肩担。起早贪黑终日劳碌,忙来忙去没有哪一天不是这样。谁知道跟你结了婚,就开始对我逞凶。家中的兄弟不知道我的处境,见我依旧哈哈笑。静下心来想一想,只能独自伤心。

    靡,无、没有;靡室劳矣,没有什么家务(不是我)来操劳的。夙兴夜寐,起早贪黑忙碌,不分白天黑夜。“言”,语助词,无义。既遂,你结婚的想法已经实现。咥(xì),哈哈笑。静言思之,静下心来好好地想一想。躬,自身;悼,伤心;躬自悼矣,自身独自伤心。

    女子开始讲述前后的遭遇。她嫁到男子家中,每天都在辛苦劳作,几乎不得一日清闲。可男子刚娶了她过门,态度就立马发生了变化,对她暴力相向。更重要的是,没有家人了解她的遭遇。或许是男子一直在欺骗,或许是男子胁迫她必须在家人面前表现好一些。总之,女子没有倾诉的机会,只能独自一个人伤心。

    第六节,“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之前说要跟你白头偕老,现在想到一起变老心中充满怨恨。淇河有岸,沼泽有边。刚谈恋爱的青春岁月,笑起来真是灿烂。你发起誓来那么诚恳,想不到你却背弃誓言。既然你不念誓言,那也就这样吧!

    隰(xí),湿地,沼泽;泮(pàn),通“畔”,水边、边岸。“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是《诗经》中常见的起兴句子,一般都是指大家默认的准则。总角,古代男女未成年时把头发扎成丫髻,称总角;这里指男女双方恋爱之初的美好时光。宴,快乐。晏晏(yàn),欢乐、和悦。旦旦,诚恳的样子。反,即“返”字,违背;不思其反,没想过男子会违背誓言。反是不思,违背了誓言,不念旧情。已,了结,终止。焉哉,语气词连用,加强语气,表示感叹;“亦已焉哉”相当于“还是就这样算了吧!”

    虽然被男子抛弃,女子的态度也不是一味消沉。她历数了男子背信弃义的前后经过,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老使我怨,我不愿意跟你这样的人白头偕老。既然你不愿意信守诺言,那就这样“一刀两断”。虽然是弃妇,可并无自怨自艾的哀叹。

    诗经专题第58篇,总第05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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