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

      疫情当前，中国总被那样一群有担当的人保护的很好。而那些没有能力保护他人的中国人，也总在暗处默默地守护着。

      天空未曾晴朗，乌云吞下了整座城的焦虑与怨气，越压越低。他身处这座城的角落，漆黑盖在头顶。不知何时，所有的负面情绪就会倾泻而下。

      大年初四了，整整一周，太阳没有露脸的念头。他把头深深的埋入枕头——“明天、意外，究竟哪个最先到达？”或许一觉醒来，肆意的病毒就已经成为他身体的主人。也是整整一周，每晚都浑浑噩噩度过。今夜好像格外长，仿佛一闭眼，生命便不再属于他。

      恍惚间，好像有一束光照进来。“又到新的一天了？”他缓缓睁开眼，“出太阳了！？”猛地拉开窗帘，原来阳光是这样闪耀，掩映着窗边的绿萝，他忽然发现，嫩绿的枝芽早已攀到屋顶。

      “出去看看？”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他望着房间角落的三脚架和最新款的单反。仿佛它们也在与头顶上细小的灰尘挣扎着。

    背着双肩包，迈着沉重的脚步下了楼，平日里嬉戏的孩子没了踪影，只留片刻的欢声笑语在耳边回荡。最爱的煎饼果子的小摊也没了踪迹，可那温暖的香气仿佛还勾引着饥肠辘辘的路人。

      小吃街不复往年张灯结彩，武大门前，前几日的阴霾磨没了人影。早晚高峰不断的大街，再没有人山车海。傍晚的江边，新年烟火消失殆尽。这座城，还活着吗？

      他失望地摇了摇头，背着他的双肩包，无奈的开启回程。路灯下，是另一个佝偻着身子被拉长的影子。他猛地抬起头，是没有羽绒服和手套，用冻僵的手扯住一边断了绳口罩的环卫工人。这是一天下来，他看到这座城里唯一的生机。他继续向前走，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把自己加厚的羽绒服脱下，披在环卫工人肩上。环卫工人惊讶地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活着的渴望。他只一笑，口罩掩盖了满足的笑容。

      很快，他走远了。空荡荡的路上，仿佛谁也不曾来过，什么也不曾发生。环卫工人呆呆地望着渐渐远去的方向，换了一只手按住脸上的口罩，才得以将另一只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获取片刻的温暖。

      当环卫工人再次将手伸出来时，才发觉刚刚口袋里嘎吱嘎吱作响的东西，是一个未拆封的口罩。凭借路灯泛黄的光，勉强看清了上面印刻的字符，是一串环卫工人不认识的英文字母——

      “Being al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