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雪天的记忆

关于雪天的记忆

前些天上海下雪，那天下午下班，在回家的车上就看到了窗外有零星的雪花在飘舞。灰暗的天空，行道梧桐树干枯的枝丫，清冷的空气，路上的行人缩紧了身子走路。稀薄的雪下了一夜和一个白天，很多地方都覆盖着薄薄的积雪，繁华的上海终于也有了一种萧索的感觉。就想起家乡的下雪天，那些关于雪天的记忆。

故乡在长江中下游，虽是南方，除非是太暖的冬天，每年冬天都还是会下几次雪。雪一般是下午或者晚上落下来。将要下雪前的天空昏沉，布满着灰色而明亮的云朵，空气冷清而空荡，有种雪天将来的前奏，然后雪就下了下来。

雪越下越大，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城市、农田和山峦上。雪落在小县城里，落在红色绿色的琉璃瓦屋顶上，覆盖在满是灰尘和车辙的路面，喧闹的县城也变得安静。雪落在农田里，在荒原上，落在干枯的草木上，沃野千里，一片雪国的景象。雪落在山峦上，落在灰褐色的树木和枯黄的杂草上。山顶积雪映照着东边的天空，很明亮，雪下完很久也还是这样。

雪停后，太阳出来了，积雪慢慢消融。温度依然很低，从前的老房子屋檐下会挂着长长的冰锥，孩子们堆起一个个雪人，大人们在墙上挂起过年的腊肉和香肠晒太阳。

家里的房间朝南，对着一个粗壮的香樟树。冬天的早晨，要是窗户过分明亮，便知道是夜里下过了雪，香樟树上积雪的反光。下雪天，母亲依然会起的很早，烧好碳火。然后一家人一个个起床，吃过饭便在炉火旁烤火。温暖的碳火照的人脸上红彤彤的，让人睡意昏沉，像是打盹的猫。一家人烤火，也很少有人说话，四周很安静，只听得见碳火哔哔啵啵和屋外积雪从树枝上簌簌掉落的声音。

家乡依山傍湖，有一次在湖畔的山路骑车。雪突然就落了下来，纷纷扬扬的大雪，很快就把小山染成白色，把湖畔的荒草盖上了积雪。我一个人，背靠山峦，望着烟波浩渺的湖泊，在纯白的世界，觉得自己像柳宗元诗里独钓寒江雪的蓑笠翁，像张岱湖心亭看雪的痴人，有种天地之间踽踽独行的孤独感。

关于雪天的诗词读过很多，每次下雪能想起来的却只是“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和“雪夜关门读禁书”，都是很安静冷清的诗。在雪天的晚上，一个人看着书，或是慢慢追忆从前遥远的时光，心里就安静了下来，觉得是件很美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