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理解的“罗刹海市”

作者: 疏影0701 | 来源:发表于2023-08-27 05:00 被阅读0次

我理解的“罗刹海市”

20230828

“罗刹海市”是啥

罗刹海市有两个意象,这两个意象可以说是决然的不同,并且不具有可比性,然而却牵强附会的扯上了关系,可以说是一种借位与攀附。

因其热议的是刀郎新出的一首歌,名为“罗刹海市”。

我个人对于刀郎本就不以为然,这其中并不带有成见,只是个人感受。还有就是刀郎与他人的恩怨,更是不屑。都在一个缸里,没有办法说谁更白,谁更黑。即便是真的有黑白之分,也都是道上的事情,既然要在道上混,就必须接受道上的规矩与现实,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原本是十年前的事情,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了,再提起来,就有些趣味了,而刀郎的“罗刹海市”正是旧事重提,并且还带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这里姑且先这样说,尽管这是事实,还是需要一些论证和说明,可以先存疑的接受。

说是旧事重提,我想更多的是舆论的宣传,当然刀郎内有反驳,就算是默认,而相关人员的态度,也似乎认可了这样的一种结果,一些言论欢声雀跃,一种围观者的心态,有一种十年终得报仇的意味,一时间“恩怨情仇”成为了主旋律,仿佛也为这件事情确定了基调。

事实上,可能也不过是如此。

另一个意象是什么呢,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中的《罗刹海市》,而实际上,二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种存在本身,甚至说是对蒲松龄的一种亵渎。

声音的发展与进化

简单的说,声音是一种特定形式的空气的扰动,造成这种扰动的根源,在于物体的振动,这种震动在人类出现以后,便形成了两种形式,一种是自然的,无意义的,是一种行为或运动所形成一种副产品;另一种是人为的,为了进行交流、沟通,表达某种情绪、思想,而制造出来的一种具有某种规律的特定的声响。

这种声响又分化出两种形式,一种是语音,一种是乐音,两种形式进一步演化,便是现在的语言和音乐了。

有趣的是,语言和音乐都是有意义的,在不同的区域,在不同的地域,由不同的人群发生和定义,语言就出现了分支,形成了语系,各种语言之间需要翻译和转化,否则便无法交流和沟通,而音乐却没有,似乎一段音乐可以再不同的区域和人群之间产生同样的共鸣和回响。

语言与音乐虽然是分向演化了,但是最后还是合流了,行程了一种新的形式,就是歌曲,只是这种合流,有一些奇妙的味道,确切的说吧,总会有一种附庸的成分在,即主从的区分,并且最终还是要分离的,虽然开始的时候是以共生的形式存在,但是到了最后,可能留下的,却只有一样,要么是词,要么是曲,而总会有一个被淡化了,成为附庸而被抛弃了。

典型的例子是宋词,及其相关的,比如元曲。

普遍认可的是宋词元曲的确是有曲的,并且曲还是固定的,有特性的音律和节拍,而词是需要依律而做的,也就是说是先有确定的曲在的,然后再向曲里填词。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词,而没有曲,词成为了主体,曲成为了附庸。

现代的歌曲,似乎也有这样的问题。曾经有人就问过,一首歌曲,打动你的是旋律,还是歌词。当然对于个例,或兼而有之,但是对于总体,似乎能够留下来的,更多的是旋律。

这就是两种现实和形态。

刀郎的“罗刹海市”会留下什么

依据这样的想法,不妨设问一下,刀郎的“罗刹海市”,是曲能够留下,还是歌能够留下。这里也只能用“歌曲”来解读和说明刀郎的“罗刹海市”了。

如果细心留意一下,是有对于刀郎“罗刹海市”的评论和解读,几乎没有一个是针对“曲”的,换句话说,在这一段中,歌是主体,曲是附庸,假设刀郎的这一段真的能够让人产生记忆的,绝对不会是曲,而只能是歌。

那么问题又来了,刀郎的歌能够被记忆吗。

刀郎想说什么

如果是刀郎的“罗刹海市”完全没有意义,也不尽然。如果不是因为要了解,也不会再去关注蒲松龄,再去关注《聊斋》。

作为范范的了解,还是知道蒲松龄的,也知道《聊斋》,还知道辽博藏有半部《聊斋》的原稿。有人说过的,所谓名著就是知道但没有读过的书,但是对于《聊斋》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全面,确实没有读全,但终究还是读过的,而不全的那部分,于我而言,就包括了《罗刹海市》。

如果说蒲松龄的《罗刹海市》所表达是对世事的揭露与嘲讽,其中有逻辑,有理性,而刀郎的“罗刹海市”里,只有恩怨,只有指桑骂槐。

蒲松龄的高度

无法想象蒲松龄与刀郎之间的比较,两者根本就不在一条街上,八竿子打不着。

也读过一些相关的评论,总觉得有些诧异,不论是意境、手法和立场,蒲松龄都是高山仰止的存在,相比之下,其他的不过是蝼蚁,也只能是拾人涕唾。

蒲松龄是明写,时间、地点、人物都是确凿的,以天朝之伟岸嘲讽邻邦之鄙陋,不管是明讽还是暗嘲,所针对的是时政,蒲松龄的立场和观点是鲜明的,借用百度百科对《聊斋志异》的评价:

“全书共有短篇小说491篇(张友鹤《聊斋志异会校会注会评本》)(朱其铠《全本新注聊斋志异》为494篇)。它们或者揭露封建统治的黑暗,或者抨击科举制度的腐朽,或者反抗封建礼教的束缚,具有丰富深刻的思想内容。描写爱情主题的作品,在全书中数量最多,它们表现了强烈的反封建礼教的精神。”

如此一来,这高下立判。

那么刀郎是不是也有蒲松龄的精神呢,答案显然是没有的。这里面有几个判断。

如果刀郎真的有蒲松龄的精神,我当然会佩服他,但是同时我又怀疑他,是否有足够的勇气和胆量,同时也怀疑他的判断与认知,他所能够做的,也只能像是在他自己的歌里唱的那样,不过是“蝇营狗苟”而已。

我更愿意相信,刀郎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一种私欲的排泄而已,不会,也不能有大的格局。

如果刀郎的作为只是出自私心,那还是可以原谅的;如果出自本心,那么刀郎可能就是螳螂了,有些不自量力了。如果是出自一种势力,那么刀郎就会是别人的枪,现在只能被架在火上烤了。

不妨再想一下,蒲松龄《罗刹海市》里的马骥是误入“罗刹国”的,而刀郎“罗刹海市”中的马骥,可是自觉自愿的走进罗刹国的。

还可以再想一下,刀郎或许不及一女子敢作敢为。

附1:刀郎“罗刹海市”歌词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浑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开言先转腚

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卧

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

美丰姿 少倜傥华夏的子弟

只为他人海泛舟搏风打浪

龙游险滩流落恶地

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

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

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

半扇门楣上裱真情

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绿绣鸡冠金镶蹄

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

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

那马户不知道他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他是一只鸡

岂有画堂登猪狗

哪来鞋拔作如意

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绿绣鸡冠金镶蹄

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

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

爱字有心心有好歹

百样爱也有千样的坏

女子为好非全都好

还有黄蜂尾上针

西边的欧钢有老板

生儿维特根斯坦

他言说马户驴又鸟鸡

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驴是又鸟鸡

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那鸡是驴那个驴是鸡

那马户又鸟

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


附2:蒲松龄《罗刹海市》原文

马骥,字龙媒,贾人子。美丰姿。少倜傥,喜歌舞。辄从梨园子弟以锦帕缠头,美如好女,因复有“俊人”之号。十四岁,入郡庠,即知名。父衰老,罢贾而居。谓生曰:“数卷书,饥不可煮,寒不可衣。吾儿可仍继父贾。”马由是稍稍权子母。

从人浮海,为飓风引去,数昼夜至一都会。其人皆奇丑,见马至,以为妖,群哗而走。马初见其状,大惧;迨知国人之骇己也,遂反以此欺国人。遇饮食者,则奔而往,人惊遁,则啜其余。久之,入山村。其间形貌亦有似人者,然褴褛如丐。马息树下,村人不敢前,但遥望之。久之,觉马非噬人者,始稍稍近就之。马笑与语。其言虽异,亦半可解。

马遂自陈所自。村人喜,遍告邻里:客非能搏噬者。然奇丑者望望即去,终不敢前;其来者,口鼻位置尚皆与中国同。共罗浆酒奉马。马问其相骇之故,答曰:“尝闻祖父言:西去二万六千里,有中国,其人民形象率诡异。但耳食之,今始信。”问其何贫。曰:“我国所重,不在文章,而在形貌。其美之极者,为上卿;次,任民社;下焉者,亦邀贵人宠,故得鼎烹以养妻子。若我辈,初生时,父母皆以为不祥,往往置弃之;其不忍遽弃者,皆为宗嗣耳。”问:“此名何国?”曰:“大罗刹国。都城在北去三十里。”马请导往一观。于是鸡鸣而兴,引与俱去。

天明,始达都。都以黑石为墙,色如墨,楼阁近百尺。然少瓦,覆以红石;拾其残块磨甲上,无异丹砂。时值朝退,朝中有冠盖出,村人指曰:“此相国也。”视之,双耳皆背生,鼻三孔,睫毛覆目如帘。又数骑出,曰:“此大夫也。”以次各指其官职,率狰狞怪异。然位渐卑,丑亦渐杀。无何,马归,街衢人望见之,噪奔跌蹶,如逢怪物。村人百口解说,市人始敢遥立。既归,国中无大小,咸知村有异人,于是搢绅大夫争欲一广见闻,遂令村人要马。然每至一家,阍人辄阖户,丈夫女子窃自门隙中窥语,终一日,无敢延见者。

村人曰:“此间一执戟郎,曾为先王出使异国,所阅人多,或不以子为惧。”造郎门。郎果喜,揖为上宾。视其貌,如八九十岁人。目睛突出,须卷如猬。曰:“仆少奉王命,出使最多,独未尝至中华。今一百二十余岁,又得睹上国人物,此不可不上闻于天子。然臣卧林下,十余年不践朝阶,早旦为君一行。”乃具饮馔,修主客礼。酒数行,出女乐十余人,更番歌舞。貌类夜叉,皆以白锦缠头,拖朱衣及地。扮唱不知何词,腔拍恢诡。主人顾而乐之,问:“中国亦有此乐乎?”曰:“有。”主人请拟其声,遂击桌为度一曲。主人喜曰:“异哉!声如凤鸣龙啸,得未曾闻。”

翼日,趋朝,荐诸国王。王忻然下诏。有二三大臣,言其怪状,恐惊圣体。王乃止。即出告马,深为扼腕。居久之,与主人饮而醉,把剑起舞,以煤涂面作张飞。主人以为美,曰:“请客以张飞见宰相,宰相必乐用之,厚禄不难致。”马曰:“嘻!游戏犹可,何能易面目图荣显?”主人固强之,马乃诺。主人设筵,邀当路者饮,令马绘面以待。未几,客至,呼马出见客。客讶曰:“异哉!何前媸而今妍也?”遂与共饮,甚欢。马婆娑歌“弋阳曲”,一座无不倾倒。

明日,交章荐马。王喜,召以旌节。既见,问中国治安之道,马委曲上陈,大蒙嘉叹,赐宴离宫。酒酣,王曰:“闻卿善雅乐,可使寡人得而闻之乎?”马即起舞,亦效白锦缠头,作靡靡之音。王大悦,即日拜下大夫。时与私宴,恩宠殊异。久而官僚百执事颇觉其面目之假;所至,辄见人耳语,不甚与款洽。马至是孤立,憪然不自安。遂上疏乞休致,不许;又告休沐,乃给三月假。

于是乘传载金宝,复归山村。村人膝行以迎。马以金资分给旧所与交好者,欢声雷动。村人曰:“吾侪小人,受大夫赐,明日赴海市,当求珍玩,用报大夫。”问:“海市何地?”曰,“海中市,四海鲛人,集货珠宝。四方十二国,均来贸易。中多神人游戏。云霞障天,波涛间作。贵人自重,不敢犯险阻,皆以金帛付我辈代购异珍。今其期不远矣。”问所自知,曰:“每见海上朱鸟来往,七日即市。”马问行期,欲同游瞩,村人劝使自重。马曰,“我顾沧海客,何畏风涛?”

未几,果有踵门寄资者,遂与装资入船。船容数十人,平底高栏。十人摇橹,激水如箭。凡三日,遥见水云晃漾之中,楼阁层叠;贸迁之舟,纷集如蚁。少时,抵城下。视墙上砖,皆长与人等。敌楼高接云汉。维舟而入,见市上所陈,奇珍异宝,光明射目,多人世所无。

一少年乘骏马来,市人尽奔避,云是“东洋三世子”。世子过,目生曰:“此非异域人?”即有前马者来诘乡籍。生揖道左,具展邦族。世子喜曰,“既蒙辱临,缘分不浅!”于是授生骑,请与连辔。乃出西城。方至岛岸,所骑嘶跃入水。生大骇失声,则见海水中分,屹如壁立。俄睹宫殿,玳瑁为梁,鲂鳞作瓦,四壁晶明,鉴影炫目。

下马,揖入。仰见龙君在上,世子启奏:“臣游市廛,得中华贤士,引见大王。”生前拜舞。龙君乃言:“先生文学士,必能衙官屈、宋。欲烦椽笔赋‘海市’,幸无吝珠玉。”生稽首受命。授以水精之砚,龙鬣之毫,纸光似雪,墨气如兰。生立成千余言,献殿上。龙君击节曰:“先生雄才,有光水国多矣!”遂集诸龙族,宴集采霞宫。酒炙数行,龙君执爵而向客曰:“寡人所怜女,未有良匹,愿累先生。先生倘有意乎?”生离席愧荷,唯唯而已。龙君顾左右语。

无何,宫人数辈,扶女郎出。佩环声动,鼓吹暴作。拜竟,睨之,实仙人也。女拜已而去。少时,酒罢,双鬟挑画灯,导生入副宫。女浓妆坐伺。珊瑚之床,饰以八宝;帐外流苏,缀明珠如斗大;衾褥皆香耍。天方曙,则雏女妖鬟,奔入满侧。生起,趋出朝谢。拜为驸马都尉。以其赋驰传诸海。诸海龙君,皆专员来贺,争折简招驸马饮。生衣绣裳,驾青虬,呵殿而出。武士数十骑,背雕弧,荷白棓,晃耀填拥。马上弹筝,车中奏玉。三日间,遍历诸海。由是“龙媒”之名,噪于四海。

宫中有玉树一株,围可合抱,本莹澈如白琉璃,中有心,淡黄色,梢细于臂;叶类碧玉,厚一钱许,细碎有浓阴。常与女啸咏其下。花开满树,状类薝葡。每一瓣落,锵然作响。拾视之,如赤瑙雕镂,光明可爱。时有异鸟来鸣,毛金碧色,尾长于身,声等哀玉,恻人肺腑。生每闻,辄念乡土。因谓女曰:“亡出三年,恩慈间阻,每一念及,涕膺汗背。卿能从我归乎?”女曰:“仙尘路隔,不能相依。妾亦不忍以鱼水之爱,夺膝下之欢。容徐谋之。”生闻之,涕不自禁。女亦叹曰:“此势之不能两全者也!”明日,生自外归。

龙君曰:“闻都尉有故土之思,诘旦趣装,可乎?”生谢曰:“逆旅孤臣,过蒙优宠,衔报之诚,结于肺肝。容暂归省,当图复聚耳。”入暮,女置酒话别。生订后会。女曰:“情缘尽矣。”生大悲。女曰:“归养双亲,见君之孝。人生聚散,百年犹旦暮耳,何用作儿女哀泣?此后妾为君贞,君为妾义,两地同心,即伉俪也,何必旦夕相守,乃谓之偕老乎?若渝此盟,婚姻不吉。倘虑中馈乏人,纳婢可耳。更有一事相嘱:自奉裳衣,似有佳朕,烦君命名。”生曰:“其女耶,可名龙宫;男耶,可名福海。”女乞一物为信。生在罗刹国所得赤玉莲花一对,出以授女。女曰:“三年后四月八日,君当泛舟南岛,还君体胤。”女以鱼革为囊,实以珠宝,授生曰:“珍藏之,数世吃著不尽也。”

天微明,王设祖帐,馈遗甚丰。生拜别出宫。女乘白羊车,送诸海涘。生上岸下马。女致声珍重,回车便去,少顷便远。海水复合,不可复见。

生乃归。自浮海去,咸谓其已死;及至家,家人无不诧异。幸翁媪无恙,独妻已他适。乃悟龙女“守义”之言,盖已先知也。父欲为生再婚,生不可,纳婢焉。谨志三年之期,泛舟岛中。见两儿坐浮水面,拍流嬉笑,不动,亦不沉。近引之,儿哑然捉生臂,跃入怀中。其一大啼,似嗔生之不援己者。亦引上之。细审之,一男一女,貌皆婉秀。额上花冠缀玉,则赤莲在焉。背有锦囊,拆视得书,云:

“翁姑计各无恙。忽忽三年,红尘永隔;盈盈一水,青鸟难通。结想为梦,引领成劳,茫茫蓝蔚,有恨如何也!顾念奔月姮娥,且虚桂府;投梭织女,犹怅银河。我何人斯,而能永好?兴思及此,辄复破涕为笑。别后两月,竟得孪生。今已啁啾怀抱,颇解言笑;觅枣抓梨,不母可活。敬以还君。所贻赤玉莲花,饰冠作信。膝头抱儿时,犹妾在左右也。闻君克践旧盟,意愿斯慰。妾此生不二,之死靡他。奁中珍物,不蓄兰膏;镜里新妆,久辞粉黛。君似征人,妾作荡妇,即置而不御,亦何得谓非琴瑟哉?独计翁姑亦既抱孙,曾未一觌新妇,揆之情理,亦属缺然。岁后阿姑窀穸,当往临穴,一尽妇职。过此以往,则‘龙宫’无恙,不少把握之期;‘福海’长生,或有往还之路。伏惟珍重,不尽欲言。”

生反覆省书揽涕。两儿抱颈曰:“归休乎!”生益恸,抚之曰:“儿知家在何许?”儿亟啼,呕哑言归。生望海水茫茫,极天无际;雾鬟人渺,烟波路穷。抱儿返棹,怅然遂归。生知母寿不永,周身物悉为预具,墓中植松槚百余。逾岁,媪果亡。灵舆至殡宫,有女子缞绖临穴。众方惊顾,忽而风激雷轰,继以急雨,转瞬间已失所在。松柏新植多枯,至是皆活。福海稍长,辄思其母,忽自投入海,数日始还。龙宫以女子不得往,时掩户泣。一日,昼瞑,龙女忽入,止之曰:“儿自成家,哭泣何为?”乃赐八尺珊瑚一树,龙脑香一帖,明珠百颗,八宝嵌金合一双,为作嫁资。生闻之,突入,执手啜泣。俄顷,疾雷破屋,女已无矣。

异史氏曰:“花面逢迎,世情如鬼。嗜痂之癖,举世一辙。小惭小好,大惭大好,。若公然带须眉以游都市,其不骇而走者盖几希矣。彼陵阳痴子,将抱连城玉向何处哭也?呜呼!显荣富贵,当于蜃楼海市中求之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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