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的风

从前网上曾流行过一个段子:北京人说他风沙大，内蒙古人就笑了。内蒙古人说他面积大，新疆人就笑了。。。。等等

话说内蒙古的风，其实在江湖上早有流传。相对于广州深圳那些沿海城市的台风，内蒙古的风或许没那么暴烈，但胜在持久。细算起来，内蒙古的风每年也就只刮两次，每次只刮六个月而已。。。

除了持久之外，内蒙古的风另一个特点就是狂躁。我老家在内蒙古呼伦贝尔，记得小时候家里都住平房，狂风经常会把瓦片吹飞。晚上睡觉，要是不听见风嗥声我是睡不着的。

窗外，狂风肆虐着枯树，发出让人发指的哀嚎。哀嚎的声音随着风力的变化，也高低起伏的变化着，就好像来自九幽地狱的嚎叫。而每一段歇斯底里的嚎叫声，似乎都在诉说着一个凄悲又惊悚的故事。被狂风吹动的枯枝，偶尔会在玻璃窗上划过，那声音就好像一个魔鬼，用他金属般的指甲，用力的抓挠着玻璃。

在窗外狂风肆虐的同时，屋内却灯光柔和，一派温馨的景象。我钻在温暖的小被窝里，被子盖的溜严，一丝逢都没有，只留两个眼睛在外面。这个时候，我会聚精会神的听姥姥一边纳鞋底，一边给我讲睡前鬼故事。（没错，就是鬼故事，不是童话故事。）姥姥讲的鬼故事，伴着窗外的狂风怒吼声，简直就是绝配，比任何恐怖电影的背景音乐都更真实和震撼。但在我听来，这就是最美妙的摇篮曲，它陪我度过了无数个寒冷的夜晚。我估计我现在唱歌特别跑调，可能也跟小时候总听这种摇篮曲有一定的关系。

内蒙古的风还有一个特点就是硬。我小时候背的一首唐诗，最后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这句诗大家应该都熟悉，诗人本是想写柔和的春风，孕育万物。可是我小时候每次背完这句诗之后还会再加一句：二月春风似剪刀，割耳朵! 恐怕诗人自己也想不到，他笔下的二月春风，到了内蒙古，竟真变成了剪刀，只不过不再孕育万物，恐怕要绝育万物了。因为二月份的内蒙古，还仍旧是冰天雪地呢，二月的风绝对够硬够冷。

内蒙古的风，还有一个特点是多变。早上的时候刮南风，傍晚的时候就刮北风，夜里则刮东南西北风。我上初中的时候，每天要骑自行车上学。早上起来去学校是顶风，放学回家依然是顶风！我初中骑了3年车，顶了3年的风，而且都是往返顶风！那个时候最大的愿望是把学校和家对调一下位置，这样我就能往返都是顺风了。

现在离家好多年了，却还偶尔惦念家乡的风。人生就好比一只风筝，飞得再高，另一头的线却永远系在家乡的手里。只是内蒙古这风不太适合放风筝，它吹的人眼睛都进了沙子。今天有北京的同事跟我说起北京的风沙大，我笑啦。

原写于2011年，今大幅修改。

Picture by 远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