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荒诞的艺术,是卡夫卡笔下的饥饿艺术,他创作的《饥饿艺术家》写于1922年,据说是卡夫卡所珍惜的六个短篇之一。
荒诞的艺术叫人难以理解。卡夫卡的《饥饿艺术家》讲述的是一个人以忍受饥饿作为行为艺术表演,这种艺术表演曾经风靡全城,人们天天都要看一遍,白天看,晚上也有人看。看什么?看这位“身穿黑色紧身衣、脸色异常苍白、全身瘦骨嶙峋饥饿艺术家”。
饥饿艺术家被关在一个笼子里面,期间不能吃东西,最长的表演时间是40天。这个时间是组织者限定的,因为到达40天之后,观看饥饿表演的观众视觉疲劳,将越来越少。
因此,组织者在第40天就会当着观众的面打开笼子,让医生为饥饿艺术家检查身体,向观众宣布检查结果。
随后,选出两位年轻的女士进入笼子,将饥饿艺术家扶出来。此时的饥饿艺术家脆弱不堪,只能任人摆布。演出经理摆弄他的头,箍住他的细腰摆动,他的双脚在地上晃动,仿佛脚不着地一般。
饥饿艺术家身体的重量落到一个女士的身上,她满脸嫌弃又心惊地将饥饿艺术家扶着往前走,另一个女士则是战战兢兢地举着饥饿艺术家的一只瘦骨嶙峋的手。大家都在看戏,无人前来帮忙,最后由一个仆人接手,把饥饿艺术家放到一个桌旁,桌上有病号餐,只是饥饿艺术家已经处于半昏厥状态,演出经理会给他灌流汁,并继续和观众互动,最后结束这一场表演。
整场表演,观众满意,组织者满意,唯独饥饿艺术家不满意。他认为他的饥饿表演能够坚持更长时间,能够做得更出色。
当有一天,人们厌弃了这种饥饿艺术表演,这位饥饿艺术家只得在马戏团谋得一份工作,只是,他的表演场地却是通向兽场的狭窄通道旁的一个笼子。来来往往的人,几乎是去看野兽表演的。
很多天过去,连工作人员和饥饿艺术家都不记得表演了多少天。直到管事问起这个笼子为何空闲着,人们才想起里面还有一位饥饿艺术家。
此时饥饿艺术家已经奄奄一息。他在临死前,依然坚定地选择继续饿下去。
故事的结局,人们把饥饿艺术家和烂草一起埋了,笼子里换上一只小豹,凶猛活跃的野兽,让人感到赏心悦目。
可以说,饥饿艺术家是一个十分可悲可叹的人物。
百科上关于《饥饿艺术家》的评价很高:“小说着力刻画了饥饿艺术家对自己的事业——饥饿艺术的执著追求、至死不渝的坚定信念及渴望被真正理解的强烈愿望,此外还突出叙写了不解真意的观众对这种艺术的麻木和诋毁。透过文本的审美意象可发掘出:小说成功地塑造了一个具有高洁情操的艺术殉道者形象。”
鉴于我对卡夫卡还不完全了解,小说想要表达的是称颂饥饿艺术家的追求,讽刺观众,还是什么其他想法,我是不清楚的,也无法判断。
我对于这篇小说的理解是:坚持艺术没有错,如果牺牲生命为代价,做毫无意义的坚持,我觉得有点傻。
首先,饥饿艺术家很在乎别人的看法,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认为许多观众都觉得他在表演期间会偷吃东西。哪怕旁边有几个由公众推选出来的固定看守人员,三人一班,日夜守在笼子旁边。于他而言,忍受饥饿是轻而易举的事,受到众人的怀疑却让他难受。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偷吃,如果看守的人远离他时,他会不断地唱歌,以便歌声传到那些人耳中。如果看守的人在笼子旁坐下,他会不停地与对方聊天,听他们讲趣闻,目的是使他们保持清醒,甚至自掏腰包,让人给他们送早餐。
然而这些并不能打消人们的怀疑。这使饥饿艺术家感到忧郁消沉,似乎侮辱了他的艺术荣誉感。以至于表演期满,他本人是不愿意离开笼子的。
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不喜欢你,不理解你,如果非要执着于所有人都喜欢和理解,那么人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简直就是自己为难自己。
这事如果放到现代,饥饿艺术家非常“玻璃心”。
其次,新旧更迭乃是自然法则,饥饿艺术家却无法承认自己已经过时。
在经理带着他跑遍半个欧洲,都找不到喜爱饥饿表演的爱好者,饥饿艺术家依然坚持这一行,于是应聘进了马戏团。
在马戏团,他看到所有人都是奔着野兽表演去的时候,安慰自己:“假如他所在的地点不是离兽笼这么近,说不定一切都会稍好一些。”
其实,饥饿艺术家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还有哪些人喜欢饥饿艺术,就盲目地选择了马戏团,马戏团也并不重视他,这也就注定他要被淘汰的结局。
事实上,这篇小说已经告诉我们,新旧更迭的道理:“孩子呢……在他们炯炯发光的探寻着的双眸里,流露出那属于未来的、更为仁慈的新时代的东西。”
最后,饥饿艺术家自尊心很强,骄傲的性子,毫不妥协,把自己作死。
他去马戏团应聘时,“为了保护自己的自尊心,他对合同条件连看也不屑看一眼。”
他一直希望别人能赞赏他的饥饿艺术,却又认为别人不应赞赏,“因为我找不到适合自己胃口的食物。假如我找到这样的食物,请相信,我不会这样惊动视听,并像你和大家一样,吃得饱饱的。”
以上这段话,是饥饿艺术家在人间的最后几句话,他至死都不承认自己的失败,宁愿活活饿死。
有人说饥饿艺术家找不到适合自己胃口的食物,是指找不到精神粮食,而人们吃得饱饱的,是满足物质追求。
说实话,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有什么资格,有什么条件去追求崇高的艺术呢。说到底,饥饿艺术家不过是一个不懂变通,沉浸在自己所谓的精神世界不能自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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