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菜

作者: 柒梦为马 | 来源:发表于2020-01-14 09:29 被阅读0次

    天蒙蒙亮,娘就叫我起床去地里摘菜,我实在太困,赖在床上不想起来。

    “亮亮,赶紧起来,这两天太阳大,两亩地的菜,你爹和我怎么摘得完?”我娘催促着我,我看着一旁熟睡的小妹,虽然不情愿,还是硬着头皮起床了。

    起床匆匆洗了把脸,娘递给了我一个馍,让我吃,她已经在锅里烧开了水,把那热水灌到两个大塑料杯子里,盖上了盖子,这个时候小妹也醒了,闹着要跟着我们一块去。

    地离家里有半小时的路程,因为靠近邻村,邻村的人经常晚上去偷菜,没办法,我爹就开着摩托三轮车,拉着狗,晚上睡在地里。

    我们就趁着清晨凉快赶去地里,一个暑假,正是豇豆繁茂的季节,这种菜,每天都要摘新鲜的,不然头一天长出来的豇豆到了第二天就会老,老了的菜,卖不到价钱不说,要的人还少,平常一些遗漏的老豇豆,都是娘拿回来做腌菜。

    摘菜

    我们三个就锁了门,去了地里,这时候也有像我们一样的村民陆陆续续起床下地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空气里弥漫着庄稼和蔬菜清香的水汽,我知道清早是摘菜的最好时机,不然过了时间,烈日毒辣,人受不了不说,重要的是中午菜贩子都已经回家了,摘了的菜卖不出去就只能放到第二天,第二天的菜必然卖不到钱,而我和小妹就等着这一季的菜来交学费和生活费,卖菜的钱就成了家里最大的一笔收入。

    到了地里,爹已经开始摘菜了,豇豆架上挂满了经过一天生长结出来的新菜,一条条豇豆挂在半空中,等着我们来采摘。

    娘把两大缸子水放在三轮车前面,我看见爹已经把昨晚在三轮车上搭的简易棚子拆了,放在一边,娘说夏天好搞,晚上两张床单就能睡一晚。

    “今天菜多,抓紧时间摘。”爹在一行豇豆架子前对我们喊。

    “好!”我就拿出放在三轮车里用废旧车胎剪成的橡皮筋,抓了一把放在兜里,这是用来捆豇豆的。

    我们就一人一行开始摘起了豇豆,用手在豇豆的顶头一掐,它就断了,很快就摘了一把,用橡皮筋扎了起来,放在了地上。

    摘了好长时间,觉得手指生疼,但才摘了两行,看来今天结得确实多,能卖个好价钱。

    太阳还没出来,隐约感觉有一些闷热,汗水已经湿了后背。

    摘菜

    “今天报得没雨吧!”我爹说。

    “不知道,昨晚也没跟上看天气预报。”我娘说。

    “看这天要下雨,还好车上放了两件雨衣。”我爹说。

    我们继续摘菜,天空响了几声闷雷,风也越吹越大,好多豇豆藤的叶子被风吹落了下来。

    “不行叫花花回去吧!”我爹说。

    我娘就让小妹回家先给我们做饭,小妹上五年级了,我比小妹大五岁,那个时候正上高中。

    小妹刚走,天就刷拉拉地下起了雨,爹把车上的两件雨衣拿了出来,分别给我和娘披上,没办法,家里只有这两件雨衣。

    “爹,看今天下雨了,就不摘了吧!”我在雨中喊道,雨打在雨衣上声音很大,雨水沿着雨衣帽檐流到了脸上,冷冰冰的。

    “不摘怎么行,才摘了一半,快摘,一会收菜的该走了,今天结得多,放明天就老了!”我爹就在旁边喊道,隔着豆架,我看到他的裤子已经贴在了身上。

    我就继续摘着,天不争气,雨仿佛没完没了一直下着,脚下的地渐渐积起了水,水越积越多,地也越来越滑,一个趔趄,我差点摔在水里。

    下雨天豇豆特别难摘,尤其挂在头顶的,抬头雨水就直接滴落在眼睛里,我眼里流出泪,手下却不敢丝毫马虎。

    一行摘到头,还有另外一行,我爹已经全身湿透,但依然在摘着。这个时候,同一行的几十颗豇豆架突然倒塌,绿油油的豇豆和藤蔓“刷”地倒在了泥水里,而雨却丝毫没有留情。

    “他爹,这里有一些豇豆架倒了,应该是杆子底下被水泡软了!”我娘对我爹说。

    “先不管,一会摘完再扶!”我爹喊道:“这狗日的天气!”我爹咒骂了一句,但没有丝毫办法。

    是啊,有时候很盼下雨,有时候又很怕下雨。

    终于,雨渐渐小了,我们也终于摘完了豇豆,雨衣上已经贴满了被雨水打落的豇豆叶子。

    我就和我爹又把放在每行地上扎好的一捆捆豇豆抱上了三轮车,今天确实是最多的,足足有一车。

    我刚刚露出笑意,就感觉全身酸痛,好像被抽空了一样。

    这个时候爹又喊我过去“抢救”那十几株被雨水泡倒的豇豆架。

    原来是这一段绷在架子上的钢丝被压断了,所以这一些架子就倒塌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断了的钢丝重新接上。

    爹在三轮车上找来了钳子,说用不了多长时间的,我和爹就找到那两头断了的钢丝,一起往中间拉。

    钢丝很滑,再加上倒在地上的豇豆十分沉重,仿佛在怎么也拉不起来,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娘也过来帮忙,终于才把那个连到一起。

    爹终于发动了摩托三轮,但小路湿滑,车子陷在了一个坑里,我和娘就去在后面推,车轮后面蹦出的泥水溅了我们一身,好在终于出了土路,走上了公路。

    我娘说:“亮亮你去和你爹卖菜去,我先回去了。”

    我说:“好!”我就脱了雨衣递给了娘,娘就抄小路回了家,我就坐在了车上。

    到了村东头,收菜的大车正要走,看见我们来了,那人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我爹停了车,去和那菜贩子讲价钱,平常这里都很多车的,今天只剩了这一个。

    “六毛钱,今天就剩我这一个了!”那菜贩子说。

    “昨天还八毛呢,今天怎么就六毛?”我爹说。

    “昨天是昨天,菜是一天一个价,市里八毛,你去拉到市里卖吧!”那菜贩子不依不饶。

    “爹!卖了吧!”我小声对爹说,此时他依然浑身湿透,头发贴在额头上,再说市里离村子要三十多里地,就算开三轮过去也得两个多小时,而且路上上坡下坡十分艰难。

    “你学生娃懂什么!”爹瞪了我一眼。

    “七毛就全部给你了!”我爹说。

    “是这,老哥,六毛五不能再多了,你看今天下雨别人都早早送来了……”那菜贩子说,毕竟也长期来我们村收菜。

    爹朝我摆摆手,示意往下搬菜。那菜贩子拿出放在车上的磅秤,装上砝码,我们就把菜一捆捆地放在了秤上。

    “你这秤一定要准啊!”我爹看着那秤的刻度。

    “放心,我也在你村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秤上捣鬼,这生意还能做下去不?”那人笑呵呵地说。

    终于秤完了,菜贩子算好了斤两,一共292斤,也就是189.8元。

    “给你一百九。”菜贩子说着就从兜里拿出两张红颜色的百元大钞。

    “没零钱了,你给我找十块就行。”那菜贩子说。

    我爹还在那算着,旁边不时有匆匆过路的人,我爹从裤兜摸出几张钱,都已经湿透了,他拿出一张十块纸币,在手里摩挲了一下,把它递给了菜贩子。

    我爹也接过菜贩子递来的二百块钱,对着天空看了看,把它递给了我。

    “上车吧,回!”我爹对我说。

    我握着那二百块钱,上了三轮车,这时候太阳出来了,车在村道上行驶,我脸颊两侧感觉有热热的水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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