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初恋

李纪闻/文

        我的家在农村，一个二三百人的村庄，距离外婆的家有十里之遥，每年的三节（春节、端午节和中秋节），妈妈都会带我上外婆家住上二三天，由于在外婆家得到很温馨的招待，每次从外婆家回来，我都显得不是很情愿，有时候还要妈妈拉扯几次，我才会很不情愿地跟着妈妈回到十里外的自己的家。

        后来慢慢长大了，读完小学读初学，而中学距离外婆家就很近，只有三里左右的路程，走路也就是半个多小时时间，如果是一溜小跑，不到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也许是路程近，加上人也长大了许多，在没有妈妈的陪伴下，我自己也会经常去外婆家玩，走得多了勤了，外婆家村子的人都认识我，我一进外婆家的村子，就会有人大声告诉我的外婆:你外孙来了。外婆听到了就会走出家门，笑盈盈地看着我走过来，走进门，还保持了一个十几年不变的老习惯:摸一下我的脸。就针对外婆的这个老习惯，我还向外婆提了一次意见:外婆，我都长大了，还摸我的脸呀。外婆听后仍然是笑盈盈地说:在外婆眼里，你不管长到多大都是孩子。

        外婆家后门外有一户人家，外婆家的后门正对着那户人家的大门。那户人家家里有一个小女孩，叫小玲，和我的年纪差不多，小时候每次到外婆家做客的时候，我都会和她在一起玩，长大后，在一起玩的机会就少了很多，当我进入初中时，见了面，也不会打招呼，有时只是远远地看着，谁也不肯往前近一步，但心里又似乎在想着对方；再后来，连远远地看着都不会了。是什么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我认为自己在读书，总有一天会考上学校离开农村的，而她竟然没有读书，每天都跟着父母亲在田地里忙活，全身上下被晒得黑黝黝的，一个地地道道的村姑。我们两个人的内心距离似乎是越来越远了。

        有一天，我又来到了外婆家，吃完饭后就习惯性地到了外婆家的后门，看了一眼小玲的家，小玲在家，似乎刚刚吃完晚饭，正在用手背揩试着嘴唇；小玲的旁边站着一个穿裙子的女孩 ，她和小玲一般大，也是刚刚吃完晚饭，用一张白白的纸片揩试着嘴唇，动作缓缓的，很优雅。女孩的皮肤很白也很嫩，和小玲站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白一黑，黑白分明。女孩的身材也非常好，象杨柳一般，婀娜多姿，我小时候就在父亲的要求下读过《诗经》和《离骚》之类古代名著，读到“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名句，小时候读时并不了解是什么意思，当我看到这个姑娘时，我立马就感受到了这句话的深刻含意了。

        那个时候，农村的姑娘都不会穿裙子，穿裙子的一般都是城市姑娘。我尽管出生在农村，但我从小对城市的向往是十分强烈的。尽管还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对于一个懵懵懂懂的男孩子来说，似乎还不会完全理解爱的含意，但当见到了这个穿裙子的小女孩后，我就怦然心动起来，我鼓励自己，我要接近她，要认识她，甚至于还盼望有朝一日要亲近她……我鼓足勇气到了小玲的家，小玲见了我，面无表情地打了一声招呼，似乎心里对我有什么怨气似地，拉着女孩的手就要进房间，我忙拦住说:来客人啦?小玲没有理睬，依然拉着女孩进了房间，女孩进房间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就是她这一回头，我看清了女孩的长相，那是一个标准的美女呀，脸型是当代男孩最喜欢的瓜子型，一双大眼睛扑闪着，发出疑惑的眼神；嘴唇很小，就象樱桃，我从这个时候开始才知道“樱桃小嘴”文学语言的来由了，脸上的皮肤很白也很嫩，且白里透红，就象刚熟的寿桃……一句话:美极了！看着看着，我都有点目瞪口呆了。小玲的母亲见女儿匆匆忙忙地拉外甥女进房间，感觉到女儿的不礼貌，正想埋怨女儿二句，但女儿进房间速度太快，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女儿就进了房间。小玲母亲只好向我表示一点歉意，她告诉我，那个穿裙子的女孩是小玲的表妹，是自己妹妹的女儿，是个在城市出生长大的姑娘，我哦了一声，一边应着，一边就往外婆家走……走着走着，脚下被东西拌了一下，正要倒下去的时候，一双大手拉住了我:“孩子，做梦了吧?”我睁开眼睛一看，我在外婆家的躺椅上睡着了，外婆就站在椅子旁边看着我笑哩，原来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只是这个梦太美了，太让我流连忘返了。

        事后我问外婆，后面那户人家是否有城市里的亲戚，外婆说应该没有，因为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看到有城市里的人到他们家来过，而且小玲的母亲就是本村的，有一个妹妹，但也是嫁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好像还没有生育。

        怎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我内心深处一直在寻思在纠结，甚至于对梦中的女孩由惊奇慢慢转化成了想念，而且这份情感还是与日俱增。也从这个梦开始，我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找一个穿裙子的女人做妻子。

        后来读高中，高中毕业后又考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又参加了工作，而且还做了记者，时间一年年地过去了，所经历的事情也淡忘了很多，但那个梦却是从来没有淡忘过，梦中的女孩的形象也是一直在我心中萦绕，就是到了三十多年后的今天，想起这个梦，依然是那么的清晰，内心涌出来的那份情感依然是那么孜然，那么强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初恋，而初恋是人们一辈子都难以忘怀的。我的那个梦之所以难以忘怀，应该它就是我的一个初恋，只是这个初恋不是发生在生活中，而是发生在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