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味道

小时候和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上学，自己没有带伞，打算和他同乘一把伞，叔叔告诉他注意我不要把泥水溅到他身上。到现在为止都不清楚为什么就是忘不掉这个画面，尤其是下雨的时候。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中午突然地下起雨来的时候，在教室里避雨。妈妈经常不在家，爷爷年纪大了，明明知道基本不会有人来，可还是会抱着几近幻灭的希望在等待。邻居家的叔叔阿姨偶尔顺便捎过来一把雨伞，就是最好的结果了。那个放学等候的场景，像雨水一样不断的冲刷着自己。而那个依靠在教室门口的自己，像雕塑一样，不愿低头，不肯离去，成了夏日里最重要的丰碑与略带阴暗的回忆。

不用上学的下午，在家里睡觉。在雨水打落屋檐的声音中，昏昏沉沉的不眠不梦之中迷睡上整整一个下午。醒来了就带有起床气的发发呆，更重要的是5:：30准时观看动画片。雨水更大的时候就出去玩水。穿着凉拖或者干脆打赤脚的在雨水里行走，或和小伙伴一起打闹，或带上不怕水的狗儿忘乎所以的撒泼奔跑起来，从雨里来到雨里去，连时间都因为看的入神，而停滞在雨里。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绝妙而难得甚至奢侈的一个下午。

慢慢一个人之后，习惯性的会去村头的小桥那里，看在泥泞的道路上聚集爬行的小青蛙，纷繁密布如星。刚刚从水生的蝌蚪蜕变成陆生的带有“小辫子”的小青蛙，仿佛是那场大雨淋湿了他们的衣裳，换去春装成了现在的模样。当然最担心的就是里面会有小蟾蜍，面目奇特的令人感到害怕与憎恶。像童话故事里刚刚出生的丑小鸭一样，难以辨明真实的身份。

只有把一切交给时间交给成长，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现在则很难看到那么多蝌蚪与青蛙了，也不会再害怕与憎恶蟾蜍，反倒会有“你很丑，可你很温柔”的通灵感。

 

不知道是习惯了不带伞还是喜欢上不带伞，如同现在一样：不知道是习惯了伤害自己还是喜欢上伤害自己。每次看到大雨之中那么多人在打伞或者在避雨的瞬间，总是抑制不住想去淋雨的冲动。以至于现在只要没有特别的需要，一个人的话还是不习惯不愿意打伞，下大雨的话去淋一场感冒之类的都没有关系。看到身边的同学朋友，衣服和头发上不能容忍沾上一点雨水的时候，总是觉得是不可思议的存在。尤其是发生在男生身上的时候，只要下雨，哪怕很小，都会带伞都要带伞。女生不让头发淋湿，到可以理解。因为有种说法是头发淋湿之后，会有味道，尤其是长发清洗一次比较麻烦。

像植物需要雨水和阳光的滋润与照耀，才能茁壮成长起来一样，我们有时候也是需要的。

现在对于下雨已没有太过感受，只是象征性的站在窗边或者门前，自言自语般，对着空气说了一句“好大的雨啊”，然后任凭其消散在哗哗的雨声中。每天中午回宿舍午睡的习惯也因大雨而倦懒的不愿出动，蜷缩地趴在桌子上做简单的休息。

过了这么久还是觉得下雨天适合看书，听歌，发呆，写东西和睡觉。

如同幻想着和你一起躺在床上，看微风吹起的白窗帘，听雨声里宁静的自己，慢慢的沉睡而去。待醒来之后，起身翻翻书，这就是最理想的状态了。当然前提是：有一个你，也愿意这么做的话。

我想和你淋一场大雨，最后都只剩下了我自己。

 

夏天的雨水打落在庄稼地里，滋润玉米和大豆。时不时陪哥哥去钓鱼，泥鳅总是少不了的上钩之物，我也会趁机钓上几条来。偶尔的鲫鱼是惊喜的出现，总是在水面翻出精彩的水花来。迅速的跑过去，从钩上把鱼儿取下来，放到提前准备好的水桶里。

院子里的水缸，被我们兄妹几个拿来养钓到的鱼：泥鳅，鲫鱼，虾米，草鱼，小黄鳝之类的。为了给予它们原生态的生长环境，不至于因水质不同而提前翻白眼的死掉，每天去河边提一桶河水，还会去河里捞一些水草放进去。每当我们几个围在水缸前发呆的时候，爷爷总是说：这样是养不大的它们的。

自己好像还养过一次虾，模仿齐白石画虾般。自己倒是没有选择去临摹与写生，只是养着。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里，看它们自由的游动。后来，那些小虾在蜕换过几次外壳之后，就不知去向了。

天气渐变的时候，我也忘了那些鱼儿去了哪里，都成了点缀在记忆里的繁星了吧。

像原以为，喝咖啡时残留在瓷白的马克杯内，如同年轮般一圈一圈褐色环形痕迹，是夏天的味道。

而实际上，记忆里那笨拙的双手上附着的粘液和鱼腥，才是让我们始终保持清醒与持续幻想的，夏天的味道。

 

水西

8/10/2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