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瓷瓶讲的故事

作者: 憨豆不憨 | 来源:发表于2017-08-24 21:36 被阅读61次

    我是一个梅子青的瓷瓶,诞生于南宋淳熙三年,龙泉窑。

    今天是公元二零一零年的五月五日,也是我粉身碎骨的日子。

    九百岁的我不再完整如初,不再晶莹剔透,也不再有着昂贵的身价。

    很快,我会被丢进垃圾桶。

    趁着还有些记忆,我给大家讲讲,这九百载的时光里,那些印象深刻的人和事。

    一、公元一二七九年

    我的主人带着他的家眷还有我,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南下。

    队伍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健全的、缺胳膊少腿儿的,健康的、病怏怏的,推着车车上载满金银珠宝的、穷得赤条条的。你能想到的人的种类,这支队伍里都有。大家很累,心情也都很沮丧,但有一点却是一样的,必须得跟着陆丞相和小皇帝一直走下去,哪怕再落魄。

    一百六十多年前,靖康之乱后,这些人的祖先不都跟着当时的皇帝从汴梁一路南下逃到了临安。在这座山外青山楼外楼的城市里一住就是一个半世纪。

    地盘儿是没原来那么大了,但这么多人挤在这么个小地方,倒比以前更热闹了。这份热闹让大家很快忘记了国土沦丧的屈辱,该吃肉吃肉,该喝酒喝酒,该逛青楼照逛不误。

    这次的这支南逃的队伍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不就是再逃一次,等到了泉州,再退一万步到了广州,不照样可以“珠江歌舞几时休”。

    可随着逃跑进程的深入,他们觉得越来越不对劲,他们脚下能踩的陆地越来越少,眼看就要被逼到大海里边了。

    他们意识到这次真的不同上次,上次是金,这次是蒙古。蒙古已经几乎踏平了大半个欧亚大陆,就差你们这些南宋的余孽了。

    “丞相,前面没路了,我们改乘船退到海里去吧。”主人向陆丞相禀道。

    “有多少船只,能载的下多少百姓?”

    “二十余艘,满打满算放得下一千来号人。”

    丞相听完,看了眼已经累得睡着的小皇帝,又看着这帮不离不弃的十余万百姓,到这个份上,大家的梦要破灭了,蒙古这次玩的是赶尽杀绝,绝对不给你苟延残喘的机会。

    投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投降,对于这帮读惯了孔孟之道的读书人而言,生不如死。更何况是向那些野蛮的蒙古人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

    “丞相,您先带着皇上上船吧,我们这些余下的文臣武将和百姓还能抵挡一阵子。”

    “你怕死吗?”陆丞相问主人。

    “死有何惧?”

    “皇上,您怕死吗?”陆丞相问小皇帝。

    “宁死不落入蒙古鞑子手里!”

    “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陆丞相吩咐主人告诉大家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带着老百姓逃命去吧,逃一个是一个。

    说完,陆丞相带着小皇帝朝北磕了三个头,磕完头,背起小皇帝,纵身跳入苍茫大海之中。

    百姓们并没有离开去逃命,而是紧跟着主人他们,一个一个,扑通扑通跳入大海,他们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仿佛他们跃入的不是大海,而是故乡---他们的祖先一百六十年都没能再回去的故乡。

    现在,他们终于可以回去了。

    二、公元一三零九年

    我的主人跳入大海之前,把我放下来,对我说以后不能再陪着我了,让我好自为之。

    接下来我就看到了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那一幕,先是丞相背着皇帝,再是一众文臣武将,紧接着跟来的百姓,都像鱼一样回到了他们本该属于的大海。

    我当时想求主人千万别扔下我,抱着我一起跳吧。可我不会说话,只能静静地看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蒙古人来了。他们看到了浮在海面上的数不清的尸体,这无言的反抗,让他们感到恐惧。征服的了土地,征服的了肉体,却征服不了他们的心。

    我被一个蒙古将军带回了驻地开封。将军很喜欢我,他的女儿也喜欢我,女儿求他爹把我送给她,将军毫不犹豫就给她了。

    只是将军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不仅喜欢南边的瓷器,更喜欢南边儿人的文采风流。她认识了当地的一位富家公子,人长的白净斯文,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将军女儿早已倾心于他。

    富家公子也喜欢将军女儿,觉得她行为谈吐有着汉人女子没有的豪爽干练,再加穿一身草原风的衣裳,骑着蒙古骏马,真是“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富家公子打心眼儿里把她当个女侠来爱慕。

    两人你情我愿的,早就做成了那好事,私定了终生,定情信物就是我和一根玉簪。

    “情郎,不知道我爹爹会不会同意我们的事?”

    “你是第一等的蒙古人,我是第三等的汉人,你爹爹恐怕……”

    “我不管,我一定会说服我爹爹的。”

    情郎抬眼望着西天的落日,心中无限惆怅。

    “相信我,情郎哥哥。”

    之后的很多天,将军女儿再没有来找公子。我看着他一人在那里一会儿抚琴,一会儿狂草,不时望着门外。

    他的情妹妹终究没有出现。

    一天夜里,月黑风高。

    我听的更鼓响了四下,接着公子府上无声无息的来了一帮人,穿着黑衣,戴着黑罩,看不清什么样子。其中一个偷偷进了公子房间,走到公子榻前。

    我想着得赶紧把公子叫醒。我拼命喊,拼命喊,可是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接着我就被用袋子一装,不知道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

    当我重见天日时,我觉得这里似曾相识。我想起来了,这里是……

    怎么又回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爹爹,你就放我出去吧,只半天。”

    我看到将军和他女儿走了进来,将军女儿扑到将军怀里撒着娇。

    “不行,我不能让你再见那个小子,你可是要嫁到宫里去的,爹爹以后不能再由着你胡作非为。”

    将军女儿突然从她爹爹怀里一个猛子起来,惊诧地望着我。

    “爹爹,这件瓷器怎么会在你这里?”

    “这话说的,它本来就是我的。”

    “可是……可是……”

    “可是你竟然把它送给了那个低贱的汉人,你以后不用再想他了。”

    “爹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将军女儿睁大眼睛,害怕的看着她爹爹。

    将军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昨夜那个汉人府上来了一伙强盗,他们家惨遭灭门,百十来人,无一幸免。强盗撤退时碰上了我的人,招认了他们杀人抢劫的罪行。”

    “他……死了?”

    “死了,被砍死在榻上。”

    将军女儿呆立在那里半晌,忽然像疯了一样冲出去,将军命令几个手下追上去务必把她安全带回来。

    之后几天,将军女儿都来求他爹爹让她去送公子一程,将军不答应,还吩咐下人要把她给看好了,不能让她跑出去。

    之后女儿没有再来找她爹爹,我想应该是被关起来了。

    再后来的一天,将军回来后,一言不发,只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脸,我看到他在那里抽泣。

    “我的傻女儿,你这是何苦,这个汉人值得你这么做?”

    爱,无关蒙汉。

    三、公元一五六零年

    京城。

    此时正是嘉靖皇帝在位的第三十九个年头。他老人家正躲在宫里炼丹修道,希望早日得道成仙。

    他不知道此刻有一个人,天天过着神仙般的日子,此人名叫西门庆,一个明朝的西门庆。

    他没有那么多老婆,只三个。

    大老婆吴月娘是他从窑子里捞出来的。

    二老婆潘金莲搞得前一个相公见了阎王,没人再敢娶她。

    三老婆李瓶儿长得没的说,就是身上一股子臭味儿,天生的,看了多少人都医不好,一直嫁不出去,直到碰上我的主人。

    看了主人三房老婆的履历,我觉得主人是真正的妇女之友,解救她们于水火之中。

    主人是个博爱的汉子,制订了一套严格的侍寝制度。简言之,就是他绝不主动去他的这些老婆们屋子里去,而是让她们挨个儿轮着到他这儿侍寝。这样就可以避免因为自己的好恶热了这个冷了那个,他要做到绝对的公平。

    我得感谢主人的这一癖好,让我有机会目睹了那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月娘,把你从青楼赎出来,你是恨我多些,还是爱我多些?”

    “这话讲的,当然是爱相公感激相公你了。”

    “你听我讲,当初你在青楼,每天面对不一样的男人,多新鲜刺激。现在,你三天才能见一回男人,还是同一个男人,你不觉得无趣?”

    “哪个青楼女子不盼着早日脱离苦海,过上正常的生活,何况还是相公这样真心待我好的男人。”

    说着,月娘钻进了主人怀里。这月娘在青楼习得一身的本领,主人衣服怎么脱的都不知道,就被月娘给阵法了。

    “金莲,你上个男人真是被你榨干断气的?”

    “相公怀疑我的能力?”

    “不是怀疑,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觉得没那么吓人!”

    “后面日子还长,相公可要兜住啊!”

    说罢,金莲扯下了自己的红肚兜,绑在了主人脑袋上,主人开始接受这黑暗的惩罚。

    “相公,当初家里人托了多少媒人,说了多少亲,没一个能扛得住我这味儿的,相公真不嫌弃我?”

    “瓶儿,我说过很多次了,你就好比那臭豆腐,巧了我就好这口儿,你越臭,我觉得越过瘾。让你的味儿来得更猛烈些吧!”

    “相公,那我争取一个月不洗澡,让你尝尝。”

    话毕,瓶儿周身裹携着一股紫色气体扑向主人,主人闭眼享受着。

    我理解主人的生活哲学。

    打个简单的比喻,假设人这辈子的快乐值是一样的,都是二十,有一乘以二十、二乘以十和四乘以五这三种活法。

    多数人由于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选择了一乘以二十,虽说可以活的长久些,但是每天的快乐值相应也会低一些。主人选择了四乘以五,寿数可能短些,但每天都赛过活神仙。

    没有对错,活法不同而已。

    四、公元一六四五年

    我的主人是一名有着赫赫战功的将军,一名将军却有一个摆满了各式各样书的书房。他把我摆在他的书房,他经常会看着我发呆,也许他在外面是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一旦进了书房,看着我,我只觉得他温文尔雅。

    杀人,或许是为了避免更多的人被杀。

    最近他突然变得焦躁,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在黑漆漆的书房里踱来踱去。

    “绝不投降,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可是,我的孩子们……”

    这天晚上,天上一轮明月。

    月光洒进来,照着他的脸庞,我看的分明,他的面色没有了焦躁,取而代之的是释然的微笑。

    他站起来,缓缓拔出手中的剑,走了出去。

    之后的一天我没有见到他,平时晚上他都会来书房,哪怕不看书,也会静静的坐会儿。

    第二天来了一帮装扮穿着与我们汉人士兵迥然不同的士兵,脑袋前面光溜溜的一片,后面则留着长长的辫子。他们进来又是翻,又是拿,书房里的一切都被带走了,当然也包括我。

    “这位将军真是个不要命的硬骨头,昨天杀了我们正黄旗二十个弟兄,还好被我们给乱刀砍死了。听说他还杀了自己老婆,还有两个孩子,他妈的,真是可惜了,要不我们能好好疼疼他老婆,哈哈哈。”

    我在箱子里听得真切,我的主人已经战死。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他释然的微笑,那是他做了最后的决定,他不仅自己要是个完完整整的大明人,他要让他的家眷也都是。

    我想起孩子们天真烂漫的笑容,他们扑在主人身上时主人同样天真的笑容。可现在,两个孩子,未曾绽放,就凋谢了。

    糜不有始,鲜克有终。

    主人和他的一家人有始有终,永远活在了大明王朝的兴衰荣辱里。

    五、公元一九一六年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随着管家洪亮的声音,我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满面春风的冲了进来,一头的短发,阳光帅气。

    少爷是庚子赔款第一批留学生,当年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留美资格。我还记得小主人七年前离家时的样子,一身灰色长袍,脑袋后面拖着条长长的辫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太太激动的边擦眼泪,边抱着少爷看。

    “娘,儿又长高了吧。”

    “让娘好好看看,是长高了,该娶媳妇了。”

    “娘,爹呢?”

    “去处理点公务,马上就回。”

    娘俩又嘘寒问暖的聊了一会儿,老爷回来了。少爷见了老爷,扑通跪下,叫了声爹。老爷一向不苟言笑,点点头,坐了下去。

    “老爷,儿子留洋回来,你怎么还板着个脸。”

    “留洋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学了真本事没有,不要只顾着在外面胡闹玩耍。既然回来了,我先说件事,他跟县长千金的婚事也是时候了,今天王县长还问起我来。”

    “儿啊,你还记得王家千金不,小时候你们就定了亲的。”太太顺着老爷的话说了开去。

    “娘,儿不记得了,再说我有心上人了。”

    老爷一听儿子有心上人了,啪的一拍桌子。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是,岂由得你胡来!”

    看准了日子,家里边开始忙碌起来。

    大红的灯笼,红红的喜字。

    可少爷一点也不开心,他想过离家出走,去找他的心上人,他们靠着自己的一双手在这个新世界肯定能过上幸福的生活。有几次他备好了行囊要偷偷离开,看到母亲和父亲多日操劳疲倦的身影、日渐增多的白发,他放下了行囊,觉得不能就这么走了。

    这七年他接受了新的思想,比如男女自由恋爱,自由的婚姻才是幸福的婚姻。

    可之前他更接受了十八年的传统文化的熏陶,告诉他应该“首孝悌”。

    他留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个他早就忘记了的县长千金坐着八抬大轿到了他们家,跟他拜了堂成了亲,喝了喜酒,被推入洞房。

    红彤彤的她盖着红盖头,红盖头下的她一言不发,仿佛他不揭盖头,她就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他在心里说“远方的爱人,再见了!”,便掀开了盖头。他看着她,她低着头,仍不发一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美丽的眼睛,红的嘴唇,略带笑意。

    “你们想要的,我给你们!”

    少爷心里想着,就亲上了她。

    红通通的蜡烛,在静谧地燃烧。

    第二天早上,他们起的很早,给爹娘请了安。

    “你还记得我吗?”

    “不记得了。”

    “你一直在我心里。”

    他抬头看看她,双手捧着她的脸。

    “她是我的妻子了。”他想。

    在美利坚,他听惯了他的那些同学们的抱怨,家里爹妈给找的媳妇儿他们是不会要的,他们会在外面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觉得这么做很残忍,对这个妻子,对爹娘,甚至是对自己。

    时间一天一天过,他越来越发现她的好。

    她并不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她有才有德,还在新式学堂里读过几年书,见解看法不比自己差。

    他庆幸自己没有离家出走。

    六、公元一九七一年

    我的新主人是位知识分子,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他的妻子是位知书达礼的美人,他们都留过学,我经常听他们用外文在交流,虽然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我看着他们对话时的眼神,我知道他们说的是对彼此满满的爱。

    上周开始,主人经常被拉出去批斗,回来满脸的伤痕,乱糟糟的头发,眼镜的镜片早就不在了,镜架也歪歪扭扭的。

    不管主人在外面受到过什么样的屈辱,只要回家看到妻子,他就会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听听门外没有人在监视,小声地用外文对她妻子说一句我经常听到的话,他妻子笑着流着眼泪,帮他整理头发,清理伤痕。

    奇怪的是,最近主人好像被批斗的少了,伤痕也没那么多了。主人高兴的抱着妻子说:

    “我说过,组织会还我清白的。”

    可最近主人的妻子有些怪怪的。这天,主人悄悄跟着他妻子出去了,回来时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静的有些可怕。突然,主人紧紧抱住妻子,失声痛哭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这样,他们天天打你!”

    “他们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要你受这样的屈辱。”

    “我的身体也就这点用处了,你应该待在房子里做你喜欢的翻译,而不是被拉出去批斗。”

    主人把手指深深插入自己的头发,屋子又重新安静下来。

    天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半夜,我听到咣当的两声,再没了声响。

    第二天天亮,我看到了歪倒在地上的两张凳子,主人和妻子吊在横梁上,他们睁着眼睛,面带微笑,看着彼此。

    不管这个世界怎样,他们最后仍笑着告诉对方,只要有你,怎样都行。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七、公元二零一零年

    我的主人是一个很成功的银行家,他在远郊有一处很大的别墅,我经常看到他带着不一样的女人过来。他跟这些女人并没有太多言语上的交流,进了别墅,主人和女人就会迫不及待的脱了对方的衣服,接着就是搂抱、亲吻、进入、变换、翻滚、撞击、静止。

    每次结束,主人都会拿出一沓钱给女人。主人觉得给了钱、对方也拿了钱来的比较放心,证明大家不过是一场皮肉生意,不用纠缠,少了后顾之忧。

    今天,我看到主人又换了一个女人,不,这次应该是一个女孩。

    “你大学几年级了?”

    “大三。”

    “怪不得这么嫩!不好好读书,为什么要出来做?”

    “父母身体不好,还要供弟弟读书!”

    主人听了,心里一笑,这年头出来做的都得把自己说惨点儿,说不定还能多骗几个钱。

    他摸摸女孩的头发,说了句“这么可怜!”,嘴就亲上了女孩,女孩生疏地迎合着。

    “你刚出来做?”

    女孩点了点头。

    主人觉得这真是意外之喜,之前上床的那些女人大多是在酒吧里认识,喜欢玩个一夜情,没个干净的。

    当然,偶尔他也会搞搞同事。他的女下属有的刚毕业,为了前途,会自己送上门儿来;有的已经是有夫之妇,也只需稍加点拨,就会对自己投怀送抱。

    这年头,有钱能使磨推鬼,何况只是让女人跟自己上个床。

    在主人进入的一瞬,女孩疼得流下了眼泪。

    “你还是个处女?”

    女孩又点了点头。

    主人的情绪一下子异常高涨。

    完事儿后,主人搂着女孩,点着了一根烟。

    “你别出来做了,做我情人吧。你平常还是读你的书,周末我会去接你。每个月给你两万块生活费,另外我会再给你五十万帮你父母看病。”

    主人开出的条件很诱惑,女孩差点就要脱口而出“我愿意。”

    她忍住了。

    女孩告诉主人说,她的同学长得像她这么漂亮的,很多都被人包养了,她曾经无法理解,也非常鄙视她们,因为她们并不像自己,她们的家庭没有窘迫到了非得让人包养的地步。现在轮到她自己,她得好好考虑考虑。

    “好吧,我给你一晚上的时间,明天你答复我。”

    说完,主人又来了兴趣,他决定从今天晚上开始,要慢慢的开发这片处女地。

    主人毕竟是老手,他的技巧很娴熟,女孩很快就被撩拨的主动起来。他们在床上翻滚,在沙发上撞击,又在地毯上翻滚,竟然滚到了我的脚下,撞翻了我在的台子。

    我觉得自己身子一歪,从台子摔到了地板上,叮啷一声,我被摔成了好几块。

    主人仍在兴头上,没有太在意发生的事情,他还在全力以赴,终于平稳着陆在女孩的身体上。

    “我等你答复。”

    主人送走了女孩,关上门,望着地上七零八落的我。

    “妈的,一个逼操掉我几百万。”

    主人用他粗俗不堪的话跟我道了别,我看到我的胳膊、我的腿、我的鼻子和嘴就被丢进了垃圾桶,主人又把垃圾袋绑好,拎着我出了房子,丢到了更大的垃圾桶里。

    再见了,那个女孩,我不知道你明天是否会答复主人。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拨响他的电话。

    今晚你虽然失去了处女的身体,但在我眼里,你仍是晶莹如玉,如同当初的我。

    至于我,我看遍了世事沧桑,人情冷暖,爱恨情仇,生死与忠贞,还有迷失的人们。

    我是件儿有情绪有血性的瓷器,可九百年,我却只能保持一个静止的动作。

    现在,我要真的去了,去追寻我跃入大海的主人。

    我要去问问他,九百年过去了,生活在现代的人,到底是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有些东西要做无谓的坚守,还是已经没那个必要。

    我好像又回到了起点,回到了龙泉,回到了那座窑厂,师傅们正流着汗。

    历经一千多度高温煅烧的我,即将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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