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公主,《新唐书·公主传》载为唐太宗第十七女,生母不详,初封高阳,永徽四年谋反赐死后追赠为合浦公主。
不少人认为高阳公主是唐太宗最心爱的女儿,除了是受小说和电视剧的影响外,主要是因为《旧唐书》中的一句话:“初,主(高阳公主)有宠于太宗,故遗爱特承恩遇,与诸主婿礼秩绝异。”意思就是因为高阳公主受到唐太宗的宠爱,所以驸马房遗爱待遇优厚,和别的驸马受到的礼遇都不一样。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旧唐书》说房遗爱“特承恩遇,与诸主婿礼秩绝异”,但是纵观整个贞观年间都没能发现房遗爱因为娶高阳公主而得到了什么实际好处。
想想杜如晦之子杜荷还能够因为尚城阳公主,得封正二品的郡公——不要以为杜如晦死得早,杜家就渐渐没落了,房谋杜断就不能相提并论了。要知道贞观十七年的时候唐太宗建立凌烟阁,将杜如晦排在了第三名,房玄龄还落后了两名排在了第五位。而那时杜如晦已经死了十三年了,房玄龄仍健在,可见唐太宗仍时时挂念着杜如晦。长孙操也因为儿子尚新城公主为驸马,得以连升三四级的官成为从三品的岐州刺史。唯独不见房遗爱因为尚高阳公主而得到了何种特殊待遇,反倒是贞观二十二年房玄龄病危,唐太宗亲至其病床前与之握手诀别,并当即授予了房遗爱为右卫中郎将(正四品下),房遗则为中散大夫,让房玄龄能够在活着的时候亲眼看见儿子们的显贵。
这样看来,虽然史官声称房遗爱是因为娶了高阳公主而在众多驸马中脱颖而出的,但就史实而言,房遗爱备受优待是托了父亲房玄龄的福而不是妻子的福。更别说房遗爱在贞观一朝的地位根本不能与长孙冲、杜荷这些尚嫡出公主的驸马相提并论了,即便是在同样尚庶出公主的一干驸马里,比起萧锐、高履行等人身为凌烟阁功臣长子承袭的从一品国公的爵位,房遗爱得到的待遇也是毫无出彩之处。所以若要由房遗爱受到的待遇来推断高阳公主是唐太宗最心爱的女儿,证据未免太过单薄。
何况与高阳类似的有一位隋朝的兰陵公主,即隋文帝第五女,《隋书》记载兰陵的驸马柳述是隋文帝所有女婿当中最喜欢的,“于诸婿中,特所宠敬”。不过与房遗爱不同的是,柳述不仅在史书上大大风光了一把,还因此得到了开府仪同三司(从一品)、内史侍郎(正四品)的高官厚禄,大大的实惠也捞在了手。再反观房遗爱,除了因为房玄龄病危而被唐太宗加封了一下,丝毫不见因为娶高阳为妻而得到了什么额外的好处。
高阳后来因为和辩机通奸一事就被唐太宗疏远,这点更加令人啧啧称奇,因为唐太宗对于自己真正喜爱的人,从来不会因为对方的行为举止不当而冷落一边,比如皇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
尽管李承乾试图谋反,而谋反乃是唐律中十恶之首,属于罪不容赦的滔天大罪,但就算这样唐太宗仍不愿伤害李承乾的性命,不但绞尽脑汁设法保住了他的命,还将为李承乾说话的来济连连升官,甚至还出现了这桩谋反案中一干从犯被处死主谋却活了下来的神奇场景。而李泰虽然有夺嫡之心,唐太宗却也不愿多加处罚这个心爱的儿子,只将他的爵位从正一品亲王将为从一品郡王不说,降级还不到四年,就又重新晋封为了正一品的亲王,唐太宗甚至还经常拿着李泰的书信对周围人倾诉自己是有多思念多在乎这个儿子,立李治为太子也是为了可以同时保全李承乾、李泰、李治这三个嫡子。
所以高阳不过是因为与辩机偷情这种无关朝政大局的私事就因此遭到唐太宗的疏远与冷落,这也足可证明唐太宗对高阳的感情有多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淡薄。
还有人拿高阳和辩机通奸一事来试图证明,高阳之所以敢这么骄纵就是因为得宠,遗憾的是,说这种话的人并没有认真读过永嘉公主的事迹。贞观年间永嘉做了和高阳公主一样的事情,就是与人通奸,于是就此被唐太宗冷落,直到唐高宗登基了,这才让她改封房陵公主并改嫁他人。
永嘉公主虽然是唐太宗的妹妹,但显然不得宠,因为当初唐太宗想要为爱女长乐公主多添一些嫁妆,就是要比照这个妹妹的一倍来进行的——永嘉要是得宠,唐太宗又怎么会让女儿的嫁妆比她翻一倍呢?而高阳号称“帝所爱”,结果得到的结局却是和无宠的永嘉公主一样。
所以骄纵从来不等于得宠,因为王子皇孙的身份就是他们骄纵的本钱,而不是只有得宠的人才会骄纵。历史上明明无宠却依旧敢骄纵的事例也比比皆是,比如唐中宗的宜城公主,众所周知,唐中宗喜欢的女儿从来只有韦后所生的那四个,所以并非韦后所出的宜城公主自然与得宠两字无缘,但她却异常骄纵,骄纵到不仅敢把驸马爱妾的耳鼻割下,还敢把驸马的头发也给割了;再比如唐宣宗的永福公主,也无宠,却敢当着皇帝的面骄纵一把,在陪皇帝父亲吃饭的时候一怒之下把筷子给折断了。
所以想要用高阳的骄纵行径来证明高阳得宠显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如果高阳骄纵得能像李承乾一连几个月都称病不上朝却不用承担任何后果那样,那么高阳确实是得宠的。但事实却是高阳骄纵一下就落得和无宠的永嘉公主一样的结局,就此被唐太宗疏远冷落,这样的骄纵根本不是得宠的象征,更与得宠无关。
等到永徽四年,高阳公主因为与驸马房遗爱勾结比景公主、柴令武等人,意欲推举唐高祖的庶长子荆王李元景登上皇位,事泄后被唐高宗赐死。
虽然唐高宗在赐死这些谋反之人时为了维持自己仁君的形象,象征性地向朝中官员求过情。但高阳等人一死,唐高宗立马下令将他们的财物放到观德殿上让皇室宗亲与文武百官举行射礼,借机震慑那帮蠢蠢欲动的宗室大臣,并将阻止自己施舍“怜悯”之情的崔敦礼提拔为宰相、晋爵固安县公。
由此可见唐高宗的求情实质也只是鳄鱼的眼泪,装模作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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