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搬来门德尔松大街26号之前,就听韬韬说起过隔壁的博士哥:山东汉子,黑瘦精壮;家里行四,三个姐姐;山大本科,美帝读研,德国读博;倾心学术,精通国学。哦对,年芳29,至今单身。
如今博士哥坐在我面前,比武大郎魁梧,比武二郎儒雅。端着杯刚泡好的铁观音,侃侃而谈钱穆大师。我相信,孔老夫子一定是山东的,中国的。任他韩国棒子怎么哭爹喊娘打官司也抢不走。天下有才,于鲁为盛。
博士哥精通学术。每天生活极其规律,朝八点半晚十:早上八点半准时坐到研究所里开始干活,晚上十点做完实验到家,准确程度基本相当于《新闻联播》里的XX表为您报时。因同在振动所做项目同博士哥相熟。在“压电与超声”组,博士哥堪当大任,虽基本一句德语讲不出来但是备受德国鬼子尊敬,组里的小领导,所里的大教授都给足面子;手里项目一大把,他搞的课题国际领先,半年前的一篇论文直接颠覆了学界对“超声线焊”机理几十年的研究成果,随便出点什么小成果都足够在顶级专业期刊发文。
同为留学党,我常常想象当年博士哥山大毕业远渡重洋时是什么场景:血管中沸腾着齐鲁大地的血液,留半百的爹娘在江东给姐姐们照顾,留心中的那个“同桌的你”在身后,一只箱子里装着半箱内裤半箱书,满腔情怀,吹着“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牛逼,就去了美帝。同样情景再复制一遍又来了德国。
我问博士哥:“都快30了还独身一人混迹校园,每天三点一线,低头抬头不超过十个人,值吗?”
“咳,一辈子不长,人是会死的。生活就是每个时间点上选择我要和什么在一起的细碎过程。一晚上,是实验室多做个频率对照组还是酒局上多喝个Becks伏特加,人生从此殊途。白天实验室,晚上看杂书,挺好,至于感情?哈哈……”博士哥喝了口茶,望向窗外。
除了麻将之外,博士哥唯一的爱好可能就是国学,尤其推崇钱穆大师。每天11到家后,洗漱完毕。窗外明月如霜,晚风似水,没有一点雾霾。捧一本《晚学盲言》,思绪从天地自然宇宙,飘到政治社会人文,再飘到德性行为修养。在对“心对心的问题”的思考中入睡。
平凡与超拔间,执着与淡泊间,入世和出世间,博士哥潇洒拓落,辗转从容。
想起那首禅诗:
或是坐禅,灵台寂灭。
三宝不至,伊人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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