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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逐光
每个人都有青春
每个青春都有一个故事
每个故事都有一个遗憾
每个遗憾却都存在它的美好
为成功欢呼、为失败潸然
为友情呐喊、为爱情心酸
一步一步地走来
让我们逐渐脱去青涩的外衣
最后面对现实社会
我们只能挥挥手
向青春说声
再见
01
大学毕业后，第五年的同学聚会，正巧赶上班长的婚礼。
酒足饭饱后，借着酒性，大家决定玩个游戏。
找一个主题，讲一段自己的真实经历。
最后经过讨论，选定了一个主题：青春里最不后悔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抛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沉默了。在座的各位，大多已奔到三十岁的边缘，方到这时才恍然大悟，以前日日挂在嘴边的青春，早已悄无声息地被岁月埋在了年轮里。
如今想把它刨出来，见见光，又谈何容易?
大家都在沉默的片刻，安衾拿起桌上的酒，一口干掉了满满的一杯，说：“我的故事都到嗓子眼了，我先说吧。”
我盯着安衾，等待着她的下文。
安衾不是我们班的，当初上大学时我们在计算机系，她在中文系。她是中文系出了名的才女，才女一词如今用得太多，倒是有些用坏了，但安衾配得上这词。
她和班长的关系很好，这次特意从国外飞回来参加班长的婚礼，便和我们坐在一桌。
02
安衾慢慢地抬起头，开口说道。
刚上大学时，看见周围的同学都成双成对了，我也想找一个不错的男生谈一场恋爱。
可到后来，我又不想了。
因为我明白爱情不能随便，如果等不到我最爱的人，我宁愿孤独终老。
我第一次看见他，在大一新生的运动会上，男子四百米决赛现场。
这是入校以来第一次大型活动，虽然没有强制要求学生观看，但来参加运动会的人很多，看台上也坐满了人，大家都兴高采烈，为自己班级的运动员加油呐喊。
我和闺蜜坐在离主席台比较靠近的位置上，裁判在统计着上轮成绩，距离起跑还有一会，闺蜜开始给我普及八卦了。
“安衾，我向体育组的人打听了哦，这次比赛最精彩的就是男子四百米，据说参加比赛的运动员中，有几个实力很接近国家二级运动员。”
我撇了一下嘴，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天气有些炎热，汗水顺着从脸颊流了下来，我抬起手臂擦了擦，把目光移到场上。
运动员们都在做细致的准备活动，有的在压腿，有的在撑臂，有的在扭腰。唯独最外道的运动员站在那一动不动。
他个头不高，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距离太远，看不清长什么样。我指着他，问闺蜜。
“最外道穿黑衣的实力怎样?”
“应该是最后才报名的吧，没有他的资料，管他呢，快看，比赛要开始了。”
一声枪响，看台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场上的运动员如离弦的箭般冲出起跑线。
我密切注视着比赛，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他速度保持得好，不快不慢，徘徊在三四名的位置上。
拐过最后的弯道时，我见他抬了抬头，接着猛地加速，一步一步追上了前面几个运动员。
快要冲过终点时，闺蜜拉着我从座位上站起，绕到看台最前面，在这里视野很好，闺蜜说方便看帅哥。
果然，他第一个冲过终点，我看见他显得很沉稳，脸上没有喜悦，一如比赛前一样波澜不惊。
当天晚上，我独自一人来到运动场，在比赛成绩公示栏上找到了他的信息。
男子四百米决赛成绩
第一名，正风，56"34，计算机专业
第二名， XXX ，XX"XX，XXX 专业
第三名， ……
我默默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03
第二次看见他，大概在一个月以后。
在学校操场上，他身穿一件白色T恤，呼哧呼哧地从我身边跑过。
我跑了一会，便停下来，到活动场地压腿观望。
今晚的夜色有些迷蒙，月亮从远方投射出点点星光映在我们每个人身上。
我见他还在一圈一圈地跑着，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操场上的人也渐渐变少。
我在那压了一小时的腿，他就跑了一个小时，我不知他跑了多少圈，但我觉得，以他的速度少说也有二十圈。
我死死地盯着他，心里充满不可思议。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他浑身都湿透了，大汗淋漓，白色T恤紧贴着身子，脸颊、额头上结了一层晶莹的汗渍，月光照在他身上，显得光彩熠熠。
起风了，十一月北京的夜晚有些凉。
我双手抱在胸前，想维持住身上即将消失殆尽的温度。他在场边歇了歇，便拾起草地上的外套，一步一步向外走去，渐渐走远。
我曾犹豫，是否应该追上去，他确实吸引到了我，可最终还是站在原地。
至此以后，我习惯了每天都去操场跑步，只要他来，我便会在一旁观望到他跑完，再不舍地离去。
起先我不愿承认自己喜欢上他了，骗自己说只是好奇：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可谎言终究还是抵不过事实。第二学期的选修课，我托人打听，得知他报了田径，几经周折，我也如愿选上。
终于能和他上同一节课了，我心里说不出有多激动。我看得出他为人很低调，明明已经有深厚的底子，却一点也不显露出来。
唯一不同的是，当我们把测试当作苦难时，他却把它当成享受。
他很享受踏上运动场的感觉，表情是那么轻松自在。
课程进行到四分之一时，迎来了第一次长跑小测，我终于鼓起勇气找到他。
“你好，我是中文系的安衾，马上要测试了，我想请教一下一千五百米的长跑技巧，不知能否给我讲一讲?”
我看着他，没有抬头，没有吭声，没有丝毫波动的面孔，让人琢磨不透。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开口。
“你等会跟着我后面跑吧”
他终于说话了，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我会以你能接受的速度领着你跑，顺便给你讲一些跑步技巧。”
在那次陪跑过程中，他果真和我说了许多我从未听过的跑步技巧。
小测结束，成绩合格。他回过头来，准备告别，我知道等了这么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我盯着他的眼，开口说道。
“谢谢你啊，你去哪个食堂吃饭，我们一起吧。”
于是就这样，以后的每一个晚上，借以请教的名义，我都会和他相约去操场跑步。
我发现自己以前对他的了解太少，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跑步只是他生活的一小部分。他喜欢看书，喜欢健身，喜欢旅游。在学校时每逢周末他都会去外面做兼职，以赚取一些钱用来提供假期的旅游。
有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和他的外貌、他的气质，一点关系也没有，只要身边是他就好。
我越来越欣赏他，如果说以前只是欣赏，只是喜欢，那我知道现在已经无法自拔。
只是让我没想到，时间太短，才相识没多久就面临分离。
那段日子，他除了每天忙着学业和锻炼外，还报名参加了学校的征兵。
等到所有审核都通过后，他约我吃了一顿饭，说是要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我走进餐厅，他便站起身来向我招手，我看着他，嘴角上挂着一抹笑容，眼睛里流露出喜悦，这是那个夏天我见过最美的笑容，他是如此高兴。
他招呼我坐下后，便开口说他马上就要去部队了，成为一名革命军人，一直都是他的梦想，眼看着梦想就要实现，内心十分激动。
我应该为他高兴，可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这一走，下次相见，遥遥无期。
当初离开学校时，他告诉我，安衾，以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梦想。
我知道他是怕我傻傻地等他，耽误自己的青春，那他在部队也会为我担心，所以才这么决绝。
大四那年，我作为学校交换生被派到国外学习，同年他从部队退伍回到学校。
我没有联系他，一如他当初离去时一样。
当初，他在部队，我在学校。
而后，我在国外，他在国内。
上天又和我们开了一个玩笑，
我们再次擦肩而过。
我生命里出现过很多人，有的来了又走了，如烟花般璀璨绽放；有的留下痕迹，留下回忆，之后便消失得一干二净；唯独他一直留在我心上。
我青春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遇见他，爱上他，如果可以重来，我还是会这样做。
我曾经很靠近爱情，但后来还是有缘无分。
安衾说完，嘴角上挂着一抹笑容，即使面对备受岁月摧残的青春，她也能表现如此释然。
也许就是这样吧，
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故事，有的洋溢着幸福、有的弥漫着悲伤、有的带给你感动。
作为观众的你，可以为之难过、为之高兴，可它终究不属于你，在你心上一掠而过，不会刻骨铭心。
时间一定会推着你向前走，推着你忘记。
安衾站起身来先行告辞，没有人挽留。
班长敬完酒回来，正好和出门的安衾擦肩而过。我看着安衾离去的背影，有些话到了嘴边，还是又咽到了肚子里。
04
聚会进行到这，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不知是谁提议，长话短说，用一句话说出自己青春最不后悔的事。
顺着座位次序，大家一个一个开始了，轮到我时，无数双眼睛都盯着我，我感到一股燥热，忍不住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说道，我青春里最不后悔的就是订购了三年学校的校刊。
下一秒，宴席上嘘声一片，我摇摇头，也没有去解释什么。
这是我的故事，也是我的秘密。
学校的校刊都是由中文系负责编辑，每一期都会选入安衾的文章，班长的名字叫正风。
当初安衾喜欢上班长时，我也喜欢上了安衾，可却没胆表白，一直以读她文章的方式，来了解她的喜怒哀乐。
虽然我们最终都输给了岁月，可至少曾经拥有过，拥有过就是存在过，存在于记忆最美丽的栖息处。
每个人的青春都有不一样的精彩。安衾钟于自己的感情，爱上了一个不能给她幸福的人；班长为了梦想，放弃了舒适的生活，选择迎接风雨的洗礼；而我就像世间平凡的大多数，暗恋一个人，却娶了另一个，到头什么也没有得到，计划的未来也永远只是计划，最终都留在了梦里，随风散去。
如今我能风轻云淡地说起这一切，只是觉得，青春的美好就在于不可重复性，发生了就发生了，没有人能去改变。
在人生这条路上，人是越走越少，越走越老，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不忘记。
夜已至深，宴席散了，人也走了，最后只剩我一个，站在大街上，数着一个又一个不停发出光亮的路灯，朝着家的方向慢慢走去，妻儿应该早已入睡，明天又将是重复而单调的一天，为了生计徒于奔波，过着大同小异的生活。
这是我的无奈，也是我的幸运。
最后祝班长新婚快乐，祝安衾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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