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过去了,种地的人依然在种地,脸朝黄土背朝天,而君叔不再是当年那个他。
1. 在镇上开小卖部
我还在读小学的时候,君叔就到镇上开小卖部去了。他和我们村里的人一样,是个地地道道的种地人。
当然,他的店全年开着,地并没有荒废,也没有租给别人,而是自己时不时回来种,君婶看店。
我们这儿山区,没有车路,也就没有车,去镇上得走三四十分钟,如果背了重的东西,那就不止了。
我们很少去镇上,不是因为嫌远,而是父母忙种地,也没太多钱。我们小孩子,是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去的。那时候,去镇上就是很奢侈的事情了,更别说买一颗糖一条花裙子。
后来上初中了,我们学校在镇上,对君叔的小卖部就熟悉一点儿了。我们从小路走到马路上,对面就是他的店。整条街很长,左边没几个店,有早餐店、供销社、镇医院、政府,还有些杂七杂八的店。往右手边走,马路两边全是店,卖各种东西的应有尽有。
君叔的店里,我并不会自己去,或许是内向吧。偶尔,我妈送我上学顺便买点儿东西,就会去他那儿。我也跟着去,顶多礼貌性的喊声“君叔、君婶”。
当然,村里的人大多去他那儿,有的是照顾他生意,有的给他带点儿地里种的菜,有的也会得到一些小恩小惠。
其实记忆里,最深的不是君叔的店,而是那条长马路。可能是年代久了,一下雨,马路上就稀巴烂,两边店子差不多是挨着马路,不会留场院,就会显得很拥挤。
特别有两辆车同时过时,你怎么让路,都会被溅起一身泥,除非跑到人家店子里。店子本身都不大,跑进去不买东西也过意不去。
好像就是天晴忙,雨后,地里太湿,我妈才有时间带着我去吧。去时背一个空背篓,回来就背着米油等所谓的金刚杂货,需要的一次性买回来。有时候也会背着东西,去君叔店里喝点水,聊会儿天,再回家。
后来上高中了,就到县城去了,更远了。我爸不放心我一个人去,总是送我到车上,我说不用,他总送。这来来回回走一两个小时,真不划算。
有一次,他抽不出空,让我走到君叔店里,请他帮我拦车。我去了,当时真打算那么干来着,他正忙于卖货,突然我也觉得自己这么大个人应该独立,就转身悄悄离开了,假装自己没去过。
2. 在村里开小卖部
后来,三峡大坝蓄水,淹没了整个镇,镇上的人都移民了。有的生意人移走了,有的移到我们村,有的移到新镇上。马路也上提,修到了我们村。七八十岁的老年人喜笑颜开,做梦也想不到会有这天呀。
君叔就和大多数人一样,把老房子拆了,在马路边盖了新房子,就开始在自己家继续卖货。给附近的人提供了便利,君叔自己也方便好多,不用像先前,走那么远回来种地了。
慢慢的,路有了,人们就开始买摩托车,有了车,去镇上就方便多了。没车的,去镇上、县城都可以在家门口搭车了。
所以,君叔的生意就不太好了。还有,离我们这儿不远处,有学校,有村委会,还有几个大超市。
不过,君叔地里打整的比之前好多了,加上橙子价格越来越高,收入还是可观的。
3. 包工程
不知道什么时候,君叔开始包工程了,也有人劝他,种种地,开个小店,就一个独儿子,也可以了。他只是轻轻的笑笑。
慢慢的,农闲时,他会回到村里,找身强力壮的男人帮忙做小工,工资还不低。不太远,搭车也就一两个小时,平时家里有点儿啥事,需要回可以立马请假。
地还是原来的地,橙树还是原来的橙树,只是变老了。所不同的是,不管春耕生产多么忙,君叔的地里再也很难看到他的身影了。他已经是那种工地为主、农田为辅的身份了。
地里,都是请人做各种农活,像工地一样开工资。都是附近的人嘛,各家的地的界线都清楚的很,只要一个电话,请的人就帮忙把事做了。哪天有空回家,就是结账的日子。
橙子价格更高了,有的说,还是好好把地种好吧。种地的,农时很重要,有时候请人,人家要先把自己的地种好再说,有时候给别人干当然比不过给自己服心。
甚至,卖橙子,都是请人帮忙采摘上车结账。有些人,特别是老年人,直摇头呀。老年人,地就是他们的根。
君叔工程还是一年一年的干着,回家请左右邻舍到县城喝喜酒,儿子结婚,买了新房,边接客边喜烟上起。去了的人回来说,好家伙,那么大的房子,可花不少钱。
村里的房子空着,君叔回村也是屈指可数了。只是偶尔回来请人做工,再就是过年吧。好像和这个村,这个地没有多大瓜葛了。
一辆崭新的几十万的车停在君叔场院上,大家都知道,他又回来请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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