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寂静的夜。
浓稠的夜色中挂着一轮明月,如水般的月光挥洒而下,为床上男人的睡脸镀上一层银华。
男人的脸如同这月色般苍白,额头上密密的汗水滴落滑下,渗入枕头,留下一片湿痕。他的指节攥得发白,不安地扭动着。
“呼……呼……”随着一阵急促的喘息声,床上的人影从床上弹起,睁大着恐惧的双目,脸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又是这个梦,他虚弱地将额头上的细汗抹去,眼神空洞而无神地望向被风吹开的窗户,若有所思。
作为一名从普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轰轰烈烈地加入了失业的潮流,无法自拔。
从小就是孤儿的他也没有拼爹的资格,只能在这个无情的社会中磕磕碰碰,撞得头破血流,也是摸出来了一套处事作风。
终于在去年被一家还可以的公司录用却也只是在基层混迹。
"无能者"的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几乎每天晚上他都会做一个奇怪而又诡异的梦。在一座黑暗而又阴森的森林里,似乎是为了逃避什么,他慌不择路地奔跑。
地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腐殖质,一脚下去溅出陈年的积水,刺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路旁的树木诡异地弯曲着,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树洞拼成一张张诡异的的脸,似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奔跑中他频频回头,一座散发着森森黑气的古堡也在一次次回望中愈加清晰,也更显恐怖。
忽然,古堡的大门从内推开,一双苍白干瘦的手猛地射出,他左躲右避,但最终还是被无情地抓住。干裂的指甲狠狠地掐入皮肉,渗出点点血珠,一股浓稠的恐惧却从伤口注入体内,攀沿到大脑,又在心口盘旋。
每次梦境都在他被拉进古堡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但这次他敏感地感觉到了一些不同之处——树林里充斥着绝望的黑暗之中,有了一双窥伺的眼睛!
这双眼睛中,夹杂着几分好奇、害怕和……仇恨?像个涉世不深的婴儿。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这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陌生中又透露着几分熟悉。他晃了晃有点沉闷的头,暗道自己想多了,蒙头又强迫自己睡下。
明天可是个重要的日子。
第二天,阳光穿过窗户大把大把地宣泄,浸湿了地板,又蔓延了床铺,小小的空间充斥着一股暖意。房间的主人早已在卫生间洗漱,尽可能地将自己修饰地干净整洁一些,又沾了点水抹了两下头发,心情复杂足地出门了。
//“那个谁,就是你,来……把这些资料拿去隔壁办公室。”
//“垃圾又满了,快来倒一下”
//“你怎么又在闲逛,有时间把帮我水换一下”
//“……”
//“……”
他早已习惯在这样那样的招呼声中像一个陀螺般转来转去,似乎不知疲倦。闲暇时间,则将视线偷偷地移向办公室的一角,隐藏好眼中的羞涩,藏在口袋中的手却不停地摩挲着一个方形盒子。
终于,像带着必死的信念,他抽出口袋里的盒子,深吸一口气,大步向那个角落走去。
//“喂……”
一声低呼把他一惊,僵硬地扭头望向发声处,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大小却爬地比他高了几级的上司站在墙角,用着轻蔑的眼神看着他。
没想到有人注意着自己,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带着一种失败的懊恼。男人将他拉到楼梯拐角,嘴角扬起魔鬼般的微笑,伸手掏出了他藏在口袋里的盒子,以瞬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
//“我说啊,”
男人缓缓提起盒中精美的项链
//“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怂样!你这种人怎么还敢对妍妍动心思,我要是你早就不想活着,找个楼跳下去得了……啧啧,也是下了不少血本啊。”
项链在窗户投射的光线下熠熠生辉,映在他唯唯诺诺的眼中确实那样的刺眼。买一条昂贵的项链,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收获她的感激和惊讶,仅此而已。这样一个卑微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吗。
//不!
他的眼睛忽然焕发出一些光彩,蹿起来就要夺回项链,但旋即就扑空了。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邪魅一笑:
//“不过也是要感谢你了”
转身回走。
当办公室里传来一阵惊呼声时,他眼中的光彩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深邃到望不到边的绝望。他无力地走回办公室,仿佛那边的喧闹与他无关。——就算说了也没人信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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