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剑峰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江雪时的情景。
那是高中二年级开学的第一天。因为高二刚分文理科,大家都来自不同的班,选科时组合到一起的。
零零散散的,彼此之间或许见过面,但并不算认识。
周剑峰选的是文科。那天上午不上课,主要是排一下座位和选班干部。班主任是位姓杨的女老师,其严厉的程度在高一时大家就有所耳闻。
所以,一大早就各自安静地坐在教室里等候“发落”。上课铃响,班主任准时来到教室。
文科班一向阴盛阳衰,像四月的桃园花多叶少。无论在老师还是女同学眼里,文科班的男生比较“宝贝”。故此,一般班主任在排座位时很照顾男生。
这位杨老师也不例外。她把所有女生叫到外面走廊上按高矮顺序排好队后,赋予了教室里稀稀拉拉的十几个男生自由选择座位的权利。此令一出,男生高呼万岁,纷纷占领黄金位置。门外的女生则一个个面带不满,心里早已暗暗开骂了。
周剑峰站着没动,他在心里默默酝酿着一个计划。
就在刚才——半小时之前——他把自己“弄丢”了,丢在一个女孩的手里。确切地说,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女孩的笑容里。
昨天晚上几个朋友把他拉去小聚了一次,喝了一点酒。所以第二天早晨起来晚了。起床后,周剑峰胡乱收拾了一下就急匆匆地往教室赶。这会儿正赶上“点儿”,跑慢了就会迟到。所以,一大群“贪睡族”、“赖床族”逃命似的往校门里塞。
由于头天晚上喝酒的缘故,周剑峰感觉脑袋炸裂似的痛,再加上没睡好觉,心里灰蒙蒙的,不怎么晴朗。恰恰在这时,一只“没眼色的脚”踩在了周剑峰的脚跟上。几乎与此同时,“妈的”和“对不起”异口同声地蹦了出来。不同的是,前者听起来粗鲁而愤怒,后者则温文尔雅且充满了歉意。周剑峰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把他自己看“进去”了。
一张脸,一张五官秀丽的女孩子的脸。如果,仅仅是美丽、清纯,那么,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凄美的故事发生。关键是周剑峰从这张脸上看到了另一种内容,江南。
没错,他居然在一个女孩的脸上看到了他魂牵梦萦的江南——湖光桥影青石板,烟柳长堤油纸伞。
那双眼睛是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着初夏的温暖和热情;额前细腻的刘海是长堤上的烟柳,微风一过,柔软而飘逸。
小巧而精致的鼻翼是雕栏的石桥,两片唇是两阕温婉的词,合在一处便是经典。
还有,对,还有那一对浅浅的笑涡。是两朵娇羞的睡莲,没等盛开,便先让人醉了一半。最致命的是她盛开的微笑,那是能让周剑峰复活的春天。
“真对不起,有些急,就……”,女孩怯怯地说,脸上出现了一抹红晕,似乎是被周剑峰的目光灼伤。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呵呵,我也有些急。”周剑峰很是后悔自己的粗鲁。“你是……哪个班的”?他不想错过机会接着问道。
“嗯?哦,文科班的。”她心不在焉地答道。
“啊?不是吧!我也是。杨老师的班吧?”周剑峰兴奋起来。
“噢?……真巧。”有些惊讶。
“快走吧,迟到了杨老师要骂人的。”
“嗯。”
这个女孩就是江雪,她此刻就站在门外的队伍中,就是她让周剑峰在瞬间陷入了爱的泥潭中。
周剑峰之所以在大家都在抢座位时没动,是因为他在计算如何才能和江雪同桌。
女生是按身高从矮到高排的座位,而且是从最里面一组开始坐。他数了数江雪在队伍中的位置,于是朝中间一组的一个座位走过去坐下了。他断定如果不出差错的话,他肯定能和江雪同桌。女生们鱼贯进入教室按照惯例从教室的最里面一组起开始坐下。
没错!周剑峰心里像刚解完一道数学难题一样有成就感。可是,就在第一排坐满开始坐第二排时周剑峰傻眼了:第二排竟然是从教室最外面的一组开始坐的。计划落空,周剑峰失望透顶了,被打败了一样趴在座位上。
最终,江雪坐在了离他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高中的生活是单调而且叫人疲惫不堪的。每天可以干的事情除了吃饭睡觉上课,就是上课睡觉吃饭。
很多人都在为自己的大学梦而努力在书山题海中埋头苦干,稍不留神就有被比自己差的人超过几十名的危险。周剑峰刚进文科班排名是全班第二的,第一次月考就下降了十名。为此,班主任找他谈了好几次话。
他恨透了月考,尤其恨透了排名次。按林虎的话说排名次简直就是“摧残祖国的花朵”、“间接谋杀”、“为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创造自杀的机会”。
虽说如此,但拿成绩后退这件事来说,周剑峰心里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同时,也有些后悔自己的确是忽略了学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