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七

      两国处于和平状态，出境就如同过安检那样容易，登个记、挂个名，过两个排查口就可以了，只是路尚未完全，颠颠簸簸。某石块堵在路上，二马并行，一同减下速。赶马的人毫不在意，扬鞭在空中啪啪作响，马儿于是踉踉跄跄的跑起来。

      车厢左摇右摆，拐弯时两只轮子抬了起来，女孩倒在少年身上，双手微碰，她轻轻按了一下。云少年惊得蹙了蹙眉，心想，姑娘的确灵通，一直装着死，当下又要告诉我什么？见大汉口里骂骂咧咧并未注意这边，他将女孩手下那只手手心朝上。女孩写得很慢，他细细感受，感觉到三个字：境检司。

      境检司是醉王在边境设立的检查部门。沿途只有三个小站，但离得最远的小站，不出三里便有一个大站，如果能够让小站点的工作人员通知传达的话，应该是可以获救的，姑娘果然了解甚细，脑筋灵活，计划周密。至少，凭云少年的理解，他是这么想的，他哪里知道她不过随便想到就随口一说罢了。是知道南国有这么个设置，了解可是大大不如身边这位少年的。

      快到第一关卡，大汉卸下云少年的手铐藏在车顶里威胁道：“小子，你最好别想着开溜，露出马脚，看我不把你碎尸万段。”云少年微微颔首，淡淡一笑，问道：“这个表情可还行吗？”天蓝得发色映在海波般的眸子里，云少年也可爱的紧。大汉盯着少年眼中的流光，看得痴了，这时云少年默念道：“笑露上排八齿，眼廓微曲，嘴角斜分，仪容娇嗔。哎，这最后一条无论如何是做不到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口诀，像女人一样。”大汉睨眼相斜道。云少年哈哈一笑问道：“你说，在这天下，是男的好看还是女的好看？”“自然是女的好看，爷们可有什么看头。不过，要是不算上她的话，”大汉指指女孩，“嘿嘿，估计是你比较好看了。”云少年怒道：“你们瞎说什么！我可不配合你们逢场作戏了！”大汉兀自奸笑也不理他。

      很快便有人打开车厢大门道：“里面的人出来，搜内部。”

      大汉抱过女孩下了车，云少年道：“你毛手毛脚的，将她给我。”伸手欲接。大汉嘲道：“你也得有力气接得住她。”说着举到他面前双手一松。云少年忙将她揽入臂弯里，慌慌张张地蹲下身来怕摔了她，道：“抱歉，在下力气实在不大，姑娘这样轻，我还勉强撑得住。”长发遮了脸，女孩道：“无妨。你注意着点，那个检查的领头人怎么总瞧着你。”

      云少年不留痕迹的瞥见他确实面露疑惑的望着自己，直口问道：“你怎么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了？”“我总觉得．．．．．．公子有些眼熟。你是从哪里来的？”这话入了女孩耳中，不经意间回忆起云少年的面容，是有些眼熟。大汉插口道：“嗨老兄，你莫不是对他起了什么色心？”检查员立时面上绯红，怒目而视道：“先生，我很正常。倒是您，要去哪里？”“北国有我们的亲戚。”“可是在鄙人看来，您于两位小孩并不是一家吧。”

      云少年全身震悚，有人相助，这不正是个绝好的机会！女孩忙按住他道：“这里的人算上我们总共才只有四个，并不是十足的把握，你真以为两个终日混吃混喝的检查员能制伏大汉？再等等。”云少年紧紧抓着被汗水浸透的衬衣，抬头向检查员笑道：“这两位是我的远亲叔叔，我这次是一个人从北国过来的，住了一阵子，要和他们一同回去了。”表面做戏，心中不快，我们自然不是一家人啦，瞧着衣着就极为不符，难道姑娘美丽能和俗人粗人相比？

      总算是打消了检查员的疑虑，平安无事地行过两个站，很快就要迎来最后一个小站了。

      “嗯，不错，表现很好。”大汉夸奖道。云少年嘻嘻一笑：“承蒙厚望！你这样说我本该极其高兴、大大高兴才是！但是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上刀山、下火海，瓜分之后被拐卖，我就、我就．．．．．．”说着声泪俱下，女孩倒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前半句还乐观的很，忽然之间何以成了这样。云少年用手捂着脸，哭个不停。

      两大汉也不知道说什么，云少年很快抬起头，漠视着大汉们。“你怎么不哭啦？”大汉问道。“你们不安慰我，可哭什么劲。”少年道，“果然不堪大用的方法。”大汉无语可说，“莫非又是教他你假笑得那位女士教你的？”“哈哈，非也，乃是一位绅士。名曰：西怀谨。乃是我的玩伴。”云少年道，“估计也是哪位女士教他的吧。”他随手将女孩散乱的头发辫出两股来松松的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