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上学的午饭是用四方铝制饭盒带到学校,看学校的大爷中午把饭盒放铁锅里热一遍。所以,我们的午饭不能带有菜汤的菜。
我记得,一个女同学家里很困难,她的饭盒里不是地瓜就是苞米面大饼子。她妈妈却很有厨艺把大饼子切成条形,放油锅里小火煎一下,带点油,撒点盐。看她吃得老香了,我们的白米饭都瞅着比不上她的大饼子——美味。
我们姐妹三个人,一年接一年挨着排上的学,早晨必须做满满一大盆大米干饭,炒一盘菜。我们姐妹仨吃完饭都装完饭盒,桌子上的菜盘已经没剩几根菜叶了,饭盆里的饭倒是够爸妈晌午吃的。
其实,我妈的厨艺用我爸的评语,就是清汤水味。可是就这清汤水味,把我们姐妹三个养成水水灵灵的大姑娘。而她自己却养成了汤泡饭的吃法。
九十年代家家都是人多地少,狼多肉少的情况,每年春天雪消泥缓地皮草渐绿的放学后,三五个小伙伴拿着自制铲子,挎着小土篮上地边山道上去挖婆婆丁,荠荠菜,柳蒿芽。回家妈妈摘去杂草,洗干净,焯过水,然后三五个鸡蛋兑点儿大酱水,少量油炸一大盘鸡蛋酱。全家人一顿就吃得溜溜光。
我妈汤泡饭的吃法,是年代苛刻的产物,三个孩子哪个也不能缺了绿色营养。母爱的伟大就是把苦留给自己,把甜供应给孩子。那时候,啥也不懂也不动脑想,还傻傻地问,妈,你咋总吃汤泡饭呢?我妈就用谎话骗我们说,好吃着呢,菜的咸淡都在汤里了,汤泡饭,妈能多吃两碗。我们姐妹三个有时候不上学的饭桌上,就争着抢着汤泡饭吃。
我爸常拿筷子敲菜盘子嚷嚷着,行了,行了,汤都让你们倒没了,菜就没菜味了。我们姐妹仨,吧唧着嘴吃着,终于尝到了我妈常吃的那个汤饭搅拌一起互融互补,颜色互衬的味道了。
真的好吃,杠杠的香。
可是,当我们喜欢上这种吃法的时候,我妈却想着法制止我们这么吃饭。一年一年我们长得比我妈高了,才渐渐的明白,这种汤泡饭是不正确的吃法。营养都在菜叶里,汤里除了盐和水的相融,能有个啥营养呢!
老妈是怕菜不够我们姐妹三个分,骗我们说汤泡饭好吃。
现在,妈的牙都拔没了,配了牙套,可她不习惯不爱带。没有牙了,妈最爱吃粥,粥里大米粒又稠又软,用牙床不费力就嚼嚼抿抿咽下去了。
有时候,菜盘子里剩的汤多,我妈还会把汤倒碗里吃汤泡饭,我爸就瞅着不顺眼说,还这么吃,吃一辈子了,你没吃够呀!听着我爸的话我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有想哭的冲动。
妈妈呀,为了我们三个孩子,你做着的傻事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总是苦着自己,现在,您都用牙床子吃饭,把那种汤泡饭的吃法扔掉吧。
当了妈妈以后,我成了我妈年轻时的翻版,什么好吃的都可着孩子先来。但我不在孩子面前吃汤泡饭,我不希望孩子学我。而我回娘家,和爸妈一起吃饭的时候,会做汤泡饭的傻事,因为,我把菜汤倒碗里拌饭吃,就从侧面制止了我妈的老做法,我给她留不多的菜汤,她就不好抢着做汤泡饭的习惯了。
学妈妈蒸的窝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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