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

早晨五点半闹钟响了，鲜燕不得不离开温暖的被窝，起床准备去早餐店了。

走在路上，大雾弥漫。两手不自觉地往兜里揣，微弱的灯光下，看得见嘴里冒出的气成一团团白烟飘散开去。脚下的皮鞋好像不太适脚，走路一拐一拐的，但春燕舍不得丢，这是一双帮赛鞋子，比较好，但是自己脚小指有一个硬茧，穿好些鞋都有点问题，若鞋底软，前面宽松的鞋穿起就没问题，随便走。将就穿烂再说吧，毕竟自己能力有限，节约点吧。

走到店里，老板娘已经开门了。炉子里的煤火已燃起来了，但人不知去哪了，大概去相好那去早会了，她相好一人在家，老婆在外上班，儿女也在外安家，离早餐店又近，老板娘又是一人在店里，说不定在热被窝头正在吃快餐哩。管它呢，向来春燕都是懒得理是非，从来不过问。

鲜燕把打豆花的机器提出来，又把昨晚泡的黄豆提出来，开始打豆花，每天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也没星期天。早上吃面、抄手、汤圆陆续来了，每天生意比较好，老板娘的味道整得好，好多人都爱来吃。再加上老板娘天生丽质，高高大大，皮肤白里透红，精灵十足，又开得起玩笑，好多男士对她垂涎欲滴，有事没事好色男人都喜欢来坐坐，生意自然要好些。鲜燕觉得老板娘还是秀气一点好看些。中午、晚上多数是外地民工来吃饭，因为乡下土地占了，这里在修很大一个小区，生意格外好些。

"老板，煮一碗汤圆粉子加俩鸡蛋。"这时基本每天都来吃早餐张师傅来了。张师每天来就慌，吃了忙去做生意，他是收废品的，没生意时又去帮人拉点砖、沙这些，但凡能挣钱的活他都干，所以一年到头都没空，恐怕就过年耍两天。他恐怕也是老板娘仰慕者之一吧，只是老板娘永远不会瞧上他。

他看起来瘦瘦小小，背有点微驼，虽五官长得还可以，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精明人，但总也上不了档次。他是入不了老板娘法眼的。老板娘倒是经常麻烦他帮忙，比如带点馒头、葱蒜之类，帮充电话费这些，经常也不给钱，装搞忘了，张师傅也不问她，可能有时也不好问吧。拉煤从不给工钱，他拖一大车煤还要帮码好。他倒帮了老板娘不少忙。但他吃东西从不赊账，吃好多给好多钱，有时没零钱，给个整数也不叫找零，多数老板娘也不会找零。他也不说啥。

常听老板娘说他的好。哪里桥下有流浪汉他买饭去给他，路上有人上街，他主动搭别人。哪家有事他也会随礼，别人卖东西给他，过年他会买水果、烟、肉之类送别人，所以别人的东西都要等他上门收。他的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在底层社会也赢得了生存的一席空间。硬是把一穷二白的日子过得富足起来。他嫁女时坐了几十桌人，比当官的家里办事人都多。

当然他妻子也成就了他。他家妻子也还巴适，配他绰绰有余。正因如此，他在乎她多一点，他付出就多一些，他虽不能让妻心动，但他一辈子也不会让妻心痛。他当妻子是宝，除了煮饭洗衣之外的工作就是打麻将，妻从不操心挣钱之事。

扯远了，汤园粉子煮好了。"鲜妹妹，你吃这俩鸡蛋哈，给你煮的。"张师傅把锅里的鸡蛋舀起来给了鲜燕，自己只吃了汤圆粉子。上馆子工作确实很久没吃鸡蛋了，平时肉也吃得少，因老板娘不爱吃肉。鲜燕也不好意思弄来吃。说真话，虽天天在馆子头，但生活开得并不好。

这时鲜燕感觉肚子饿了，也就没有客气，这是鲜燕在馆子上班一年了，第一次吃客人的东西。感觉吃鸡蛋好象补充了一点营养，鲜燕心里暖暖的。鲜燕其实名不符实，一点都不鲜艳，除了有一米六的身高，其它又黑又瘦，脸一点都不饱满坑坑洼洼，甚至有点丑，没有女人的娇气，胸平得跟飞机场似的。有些好色男人都笑说老板娘咋不请一个漂亮点的人，生意都要好些，漂亮的又吃不了那苦，都去干轻松的工作了。鲜燕明白，自己除了踏实肯吃苦，干其它好像也干不好，天生带奴性，只适合打工，将就干吧，磨骨头养肠子。

"把里面他们几个的钱收了。"张师傅一向慷慨、干脆，早餐有时会给几十元，但别人有时也会不声不响把钱给他付了。

几下吃完，嘴一抹，张师傅起身走了。真是女子吃饭如数，男子吃饭如虎。他又忙着去挣钱了。

鲜艳望着他背影，心里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