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不是都会有得不到就心痒痒的东西呢?不管那是要用金山银山堆出来的还是路边随便就能得到的东西,那与它本来的价值早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是个没出息的人,想了许多年的是一碗骨头汤,那是她故乡的传统,新娘出嫁时由母亲亲手炖一碗骨头汤给新人,旁人没有份,这手艺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姐姐出嫁那天,母亲前一天就钻进厨房开始准备。
她看了很多年别人喝下那碗汤的满足神情,馋了许多年。虽然并不是个贪口腹之欲的人,可只有这碗神秘的汤永远使她好奇,勾着她的渴望。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呢?她想象着,哪怕那是极普通的也行,只要让她尝一口,一了多年心愿。
而今天她坐在这里,心愿即将要达成了。旁人又是泪又是笑,她不敢太特立独行,随着这位哭一会儿,又牵着那位的手笑一会儿,母亲自然是不见踪影的,她好像分裂了一般,一个她正对着些模糊的脸说着些没头没脑的话,另一个恨不得挣脱身体附身到盛汤的碗上,第一个尝到那滋味儿。
不过是一个白天,却拉长了几十倍似的给她折磨,汗水糊了一身,头发丝都在抗议,可她不能听它们的,三千烦恼丝,是万万千的哭嚎声,她假装听不见。
酒席上觥筹交错,种种嘈杂声汇聚一处后一句有内容的话都听不见,她边想着自己的妆有没有花呢,边喝下了递到鼻子下的一杯酒,觉得这至极的吵闹好似也算寂静的一种。
从这一头走到另一头,她是曲水上的流觞,饮的都是浊流,马上就要倾覆在这激湍里。自以为一只杯,看着身边的人都扭曲起来,好像是从哈哈镜里跑出来的妖怪,这条死循环的河旁来来回回都是熟面孔。
她偷偷地笑了笑,身旁的人问她怎么了,她摇头不语,他不是一只酒杯怎么会懂呢?
大群人散尽后是小群人的聚会,她时不时抬头看向门口,人们说她学不会离开妈妈,此时此刻分心该罚,又是一场嬉闹。母亲推门进来时带来一阵安静,如果告诉别人她做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刻,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意。
母亲带着笑沉默地将碗放在了她面前之后坐在了旁边留的空位上,那是只黑色的碗,触手一阵温热,衬得那汤愈发醇厚,倾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凝聚成了这碗一生一次的骨头汤。
人们的注意力只在她身上停驻了片刻,他们在她捧着那碗汤陷入得偿所愿的安静中时就离开了她,瓷制的汤匙在碗中搅拌着,时不时发出小小的碰撞声,只有她能听到。
他有心想分一口,可她并不理会,他感到一丝尴尬,看他人未注意到,快速地加入了他们。
这里的女孩子们会不会有一个也会因为她的作态而对这碗汤充满憧憬呢?她又笑了笑,这空间中此时只有她一人,遥远的对面坐着曾经的自己。
什么滋味儿呢?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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