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0年左右，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即凯撒，与庞培、克拉苏三人订立盟约，目的是使“这个国家的任何一项措施都不得违反他们三人之一的意愿”。随后，凯撒出任高卢总督。而刚到任的凯撒随机便发动了在罗马历史上相当重彩的一笔：高卢战争。从公元前58年到公元前49年，凯撒用了八年之久的时间完成了在高卢的征服战争。在这八年中，凯撒不仅征服了高卢全境，而且还袭击了日耳曼和不列颠。
也是在这八年战争中，凯撒所率领的罗马军团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实战经验，战斗力获得了惊人的提升。在公元前49年后爆发的罗马内战中，凯撒率领着这些身经百战的罗马军团越过卢比孔河，他们的锋芒无人能敌。凯撒带领来自高卢的罗马军团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庞培所率领的数倍于他们的罗马军团。这也就是为什么《高卢战记》精彩过《内战记》的缘故。《内战记》记述的时间为公元前49年至公元前45年。而后人又将《高卢战记》、《内战记》与另外三部作者不详的《亚历山大战记》、《阿非利加战记》、《西班牙战记》合称为《恺撒战记》。
如果将凯撒所著的《高卢战记》视之为战争与兵法的记录，可能都会对凯撒如此详细的记录高卢战争的本义在理解上产生偏差。在《高卢战记》中还存在着大量和谈为先、制造舆论的内容，而不是单纯的以军事暴力征服了事。事实上，对照罗马帝国的历史而言，自凯撒之后，高卢成为罗马的行省之后，罗马对于高卢的彻底征服始终伴随着“罗马化”的进程。
对于罗马共和国而言，从公元前60年到公元前45年这一十五年间而言，一方面是罗马帝国向欧洲内陆的大举扩张，一方面也是罗马帝国内部失序的渊薮。自凯撒遇刺之后，罗马帝国也迅速地从共和制走向帝制。罗马帝国一直持续到公元1453年才彻底结束。而罗马帝国的终结也同时意味着中世纪走到了终点。但是，“凯撒”这一名号一直还活着。
对于罗马帝国的历史而言，凯撒所著的《高卢战记》和《内战记》是绕不过去的历史著述，更为重要的是，这两本书著述均由当事人撰写。在西方历史学和军事学中，《高卢战记》和《内战记》除了是历史著作之外，还是生动的教科书。还没有哪些著述能媲美这些活生生的现场记录！有趣的是，《高卢战记》的最后一章是：内战降至。而《内战记》的第一章则是承接自高卢战争的尾声。将这两部书联在一起阅读，我们可以看到一个人是如何在十五年间从一片大陆的西边到东边的纵横驰骋。
在抛去《高卢战记》中的战事之余，可能我们更多的会在《高卢战记》中看到罗马帝国失序的展开过程。在持续的战争进行过程中，尽管高卢战争并未发生在罗马帝国的土地上，但在凯撒的笔下，我们还是能看到罗马帝国在这场战争的波及之下内部发生的变化。这些变化或许在“前三头同盟”中就已经埋下伏笔。但那时无论是凯撒、庞培、克拉苏都还无法独自撼动罗马帝国的秩序，而当凯撒征服高卢之后，“前三头同盟”之间出现了巨大的不可弥补的裂隙。凯撒的如日至中天不仅仅让庞培、克拉苏暗淡无光，也同时让罗马元老院和罗马城之间产生裂隙。而凯撒身后的罗马军团则成为最主要的筹码。罗马城内的议论纷纷又成为凯撒、庞培、克拉苏之间失序的诱因。
我们不断的演绎和探讨这样已成定局的历史，除了完善历史叙述本身所带有的残缺性之外，还有从当下历史中寻找对照的努力。纵观有限的人类历史，我们会发现在历史进程中重要的时刻和秩序也就那么几个。但就是这些屈指可数的时刻所激起的涟漪可以荡漾上千年之久。我们重新回顾这些历史时刻时，多少都有一些旧事重逢的感叹。
对于历史上的失序时刻细数起来无以数计，不过当我们追本溯源时，也会发现具备决定性作用的“失序”也就那么几个。不过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失序时刻并非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那样快捷。也可能这种失序在历史记录中早已存在，只是事后才发觉当下的世界只是失序记录中的一个延续而已。
在《高卢战记》中我们可以看到凯撒在高卢建立“罗马化”的秩序的种种努力。而当凯撒在高卢志得意满之时，他也才开始发觉罗马城处于失去秩序的混乱中。而当凯撒率领着罗马军团出现在卢比孔河边时，凯撒的犹豫也相当明显。因为他亦深深地知道，这一次穿越河流再也不同以往他只身一人打马过河。自此之后，卢比孔河再也不是罗马城约定俗成的边界了。凯撒在建立了高卢的秩序之后，又成为打破罗马城秩序的人。在失序的时代里，建立秩序和破坏秩序可能就是这样此起彼伏。
对于凯撒而言，建立秩序和破坏秩序都只会与自己的存亡有关。而承担秩序的毁坏与重建的人，却仍然是罗马帝国的民众。高卢战争是罗马帝国的凯旋，而罗马内战则是罗马帝国的自我惩罚。对比这两部书战争记录，不得不说------历史也会惹火上身，哪怕是在我们不情愿的情况之下。
《高卢战记》对比《内战记》而言总是语言清晰，而《内战记》中多少还是有些含蓄。这样的记录之难也不是凯撒首创。在时、地、人、事构建的历史叙述之中，任何一种描述都会陷入“罗门生”的叙述纠结中，凯撒也未必一直敞开全部心扉。
也只有到了凯撒身后，才有人说出“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这样的判断。在这之后，新的秩序才得以重新井然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