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天上流星陨落人间，化身淑女出生书香。

一纸书信，我平静的生活，泛起波澜。

信封所见，收信人：遇良人，寄信人：离人。

七载同窗，数年未见。问情谊，思这些年，念这些年。可与妳不曾允诺，不谈思念。

信中所写：“见字如面。我此行，续你我青梅之缘，缔结白首之约。 ——离人归”

青梅竹马，白首偕老。别这些年。

我将信件传与爱人，“多多，今晚有一旧友，会与我一同回家吃饭。”

何为良人？何为离人归？佳人在我身旁，心勿有旁骛。

坐落在小城的咖啡屋，人影寥寥。服务员三两，忙碌着悠闲着。

时间停在午后最慵懒的时候，妳出现在窗外，轻轻地敲了两下琉璃的窗。我目光跟随妳的脚步，为妳推开门。

妳微笑着，长发披散在肩后，一束芳香飘来。夏天是适合穿浅绿色吊带的，也适合一双棕色的凉鞋。

我为妳扶好椅子，服务员恰时地送来两杯咖啡。慵懒的时光，咖啡能很好的提神。

时间在走，我们彼此微笑，眼神交汇。仿佛有太多言语在说，有太多情愫在表达。即使不说一言，时间也飞快流逝，不留给妳我。

妳终于放下咖啡，右手玩着汤匙，注视着我，“见字如面，你知我心意。”

我看着你眼睛，依然如往前一样闪烁着光，说：“妳一心求学，我半道择业。才识疏浅，不可同道而行。数年未见，近日安好？”

“你并未正面回应我。”妳放下汤匙，让它随意躺在碟盘中，“何为道不同？心所向一致则可共谋！”妳等了片刻，没等到我应答。

“我过得并不好。”妳眼神黯然，仿佛暗淡了闪烁的光，又仿佛有晶莹的光在闪烁，“城市幢幢不容我，他乡又多几分薄凉。小镇凄凄留我孑然，又无故人知我冷暖。你我两小无猜，是旧识。今生再遇，救我们于红尘。”妳眼中又仿佛有更明亮的光灼灼燃烧。

我不能给妳更多，不管它是希冀还是落寞，我将说明，“妳我相识年少，只是玩伴，未萌生情愫。今日遇见，晚了些。”

“仅是玩伴？未生情愫？你为何竖起高墙，为阻隔我的爱如此妄言？

何以见晚？你心有我，我也一心奔赴啊。何以见晚？”妳的手，在桌前，往前探来。我并未伸出我的左手或是右手去迎接，它便像溃败的兵，又慌忙地溃逃着，撤回它的城池。驻守在咖啡杯碟后。

“我心曾有妳。今，有良人相伴。忆年少，不忘，铭记。”

你一阵错愕，不知怎么言语。

时间又寂寥着往前走，窗外风吹拂着树叶，树影斑驳，地上是难以拾起的破碎的光。光影中，有两小小人影，在嬉戏打闹，我耳边萦绕着笑声和孩童高音调的尖叫声。尖叫声划破画中光影，是一声汽笛的嘶鸣。

此时太阳已收起锋芒，不在烈烈。

我点了两份甜点，各有不同，不知它们是什么名字，许是最好。服务员送来它们，走远，去了收银台和其他一两位服务员谈说。

妳抿了一口甜点，低语，“良人，良人。”也许这一词，在这段寂寞的时间里，一直回荡在你脑海，那是我的声音，说出“良人”。妳渐渐地提高了声音：“我竟不知昨夜旧梦，醒来已物是人非。她爱你几分，多我几分。你爱她几分，多我几分。此行为你，我可与她竞争。短数日，长，这百年。”

“昨夜旧梦。妳是天上月光，我怎奢望摘星辰？

她何如，妳如何？不是爱情里该权衡比对的。已结连理，坚守，这爱情。”

“天上月光？明月照不透你的心。天上星辰？你拒我千万万里。红尘，不得凡间爱情。又何来贵尊？

良人，良人啊良人。”

“你我又是什么？我又是你什么？”这直击灵魂的质问，我曾日夜思考，寻得答案。

“不求共结连理，但求友谊长存。我有信仰至深，唯爱情。怎能违背初衷？弃她而去。我所坚守何如？幻灭。视我迂腐，不可变通。”

“她曾解这爱之厚重，她愿与你守这情之磐石？我能理解，能与你共同践行。百年！如不辞世，万年！她不过只看你身外之物。”

“我追随她于这人世，身无长物，何来她图我什么。

红颜知己，无须解我风情，无须承我厚重。岁月漫长，生活中便自知。太多风情，容易消殒。”

“红颜，你用词恰当。

爱之深为薄情而消殒。

你有你的坚守，是一壁厚墙，围你在内，拒我在外。我怎破壁？我怎破壁？”

“这世界有千千万万人，等着爱妳，等着妳去爱。除却我。”

“你心如磐岩。此别，便离了你这千千万万人分之一。你若留我，”

“友谊，无价。”

妳站起身，背过头，长发披散在肩。妳弃门而去。临过窗前，妳拭去了泪水，妳轻轻地敲了敲琉璃的窗，对橱窗里的我又一次微笑。妳，走进了人群中。

我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凝视着妳未吃完的点心，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一边回想着《廊桥遗梦》里的剧情，一边吃掉了最后的甜点，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拿起手机，如往常一样给爱人打了一个电话：“多多，今晚我一个人回来吃饭。”

我走出咖啡屋，时间已过黄昏，太阳躲进云山。街灯昏暗的亮起，车流穿梭着，有的忙着回家，有的忙着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