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斯特罗姆还是一个心理学家,这一身份并没有被他的诗歌光芒淹没,他的许多诗篇都充满了精湛的心理刻画,甚至潜意识、幻觉,都能通过意象精准地呈现。
《前哨》中的“我”在我看来就是一个诗人的普遍性摹写,作为一个人类灵魂的守护者形象出现,他站在外面的寒冷中,而让“他们”在帐篷里烤火,但是其中一段心理活动的刻画使“诗人”的形象丰满而真实起来。
在那外面的寒意中,我开始飞翔
像一个巫师,我飞向她那具有
被她的比基尼印出白痕的躯体——
我们在外面的太阳下。青苔暖和。
——董继平译
我们不难看出,诗人选择的意象是十分鲜明的,也是日常的,富有当代感。一个“工作中的年轻人”偶尔通过对情人的想念打发时光,是我们共有的经验。“比基尼印出白痕的躯体”,多么鲜明而富有意味。特朗斯特朗姆的诗歌具有鲜明的个人特征,同时又是非个人化的,其诗歌意象新奇而不生涩,巧妙而不冷僻,正是因为他建立一条个人化的普遍性通道。
许多诗人认为特朗斯特罗姆的诗歌有着中国古典诗歌的某些气质,就像王维、李商隐或贾岛,这些提法不无道理。比如像《稀疏的瑞典房舍》《四月与沉默》,的确有着写意的、水墨画的特征,但它的内质却是智性的,风格有着鲜明的现代特征,内敛而节制,以顿悟的而不是思辨的手段抵达一种形而上的真实。
而在呈现人类生存经验和情感的诗篇中,其意象的明晰和强烈,令人击节。《辙迹》和《孤独》,就是这样具备“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杰作,前者像王维的律诗一样有着清晰的起承转合的结构,结尾真实令人不忍释手,久久沉醉于其深长的“兴味”:“火车完全静止不动\两点:强烈的月光,稀疏的星星。”而后者则是典型的具有鲜明的当代感的诗,以一次车祸的经历来写孤独,可谓独出心裁。
二月的一天傍晚,我临近死亡。
小车在冰上倾斜地打转,在外面的
道路的错误一边。正在接近的小车——
它们的灯光——从四面八方合拢。
我的名字,我的女孩,我的职业
挣脱了束缚,被默默地留下
越来越远。我无名
像一个被敌人包围的游戏场里的男孩。
正在接近的交通有巨大的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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