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楼 || 采石矶

作者: 南风无影 | 来源:发表于2023-04-13 20:17 被阅读0次

    采石矶,又名牛渚矶,地处安徽当涂,与城陵矶、燕子矶合称“长江三矶”,其险峻山势、绮丽风光、有“千古一秀”的美誉。当年北宋初灭南唐时,宋朝主帅曹彬就曾在此击破南唐军二万余人。

    金皇统八年(1148年),完颜宗弼卒,海陵王完颜亮当右丞相。次年,完颜亮发动政变,杀死金熙宗完颜亶,自立为帝。完颜亮熟读宋朝诗词,读到苏轼笔下杭州西湖,欲把西湖比西子,感觉美不胜收。读到柳永的望海潮,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清丽之景,又有“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的惬意生活。临安传来的梅花香气,诗人词家那一唱三叹的华丽吟咏,仿佛就在眼前。于是派卧底潜入临安,画下了临安十大美景,梦想着一举灭宋,尽享江南繁华。

    金正隆六年(1161年)九月,完颜亮征调通州战船,并调集诸路猛安谋克军,以及汉人、契丹、奚人共60万兵力,分四路大举南侵。东路,完颜亮亲自率领,二十万大军,由寿春攻淮南。中路,自蔡州南攻荆襄。西路,自凤翔攻大散关。海路,水军由海道直取临安,势在一举灭亡南宋。

    十月既望的傍晚,采石矶寒气逼人,夜色很美,江如藻鉴,月如银盘。远远望去,江面上停泊一叶扁舟,躺在江心,犹如大自然掉落的一片很普通的叶子,平静自然,与周围万物融于一物。船头上有位老者,斗笠蓑衣,须鬓尽白,端坐垂钓,远处郁郁苍苍的山容林谷里,忽远忽近的传来了一阵阵的猿啸声。

    远处江面,一只大型船队正行驶过来,与小舟擦肩而过,大船上都是宋兵,有个嗓门很大的声音喊到:老头,你不要命啦?还不赶紧回家,金人快打过来了。

    老者没理他,继续端坐垂钓。

    战争一触即发,仅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金兵就推进到长江北岸的安徽和县。十月中旬,南京都统制王权,因无能被罢官,所部一万八千人刚退至采石,接替王权的将领李显忠尚未到任,军无主帅,士气涣散,人心惶惶。中书舍人虞允文时任督视江淮军马府参谋军事,奉命督促李显忠赴任,并代表宋廷到采石慰劳军队。只是虞允文不知道,这一路上并非只有他一人,有多人在暗中跟随。

    虞允文,大观四年(1110年)生于四川眉山仁寿县。其先祖为唐初名臣虞世南。虞允文幼时聪慧,七岁即能提笔作文,真真如杜甫笔下七龄思即壮,开口咏凤凰的神童。后来凭借父亲为官的缘故,进入仕途。母亲去世后,虞允文考虑到父亲孑然一身,且身患有疾病,故七年未曾调官,在金华府做了几年学官陪伴左右,直到父亲逝世之后,才重新投身功名。

    虞允文到了江边,才知道形势已十分危急,如坐等李显忠到来,必将贻误战事。对面骑兵将至,我方却是败军游勇,一盘散沙,三三五五一群,解鞍束甲于路旁。

    虞允文招来诸将,慷慨激昂言道:“若金军成功渡江,你们又能逃往哪里?我军控制着大江,若凭借长江天险,为何不能于死里求生?何况朝廷养兵三十年,为什么诸位不能与敌血战以报效国家?”众将士回答:“现在既然有了统帅,我们愿意与金人决一死战。”

    虞允文对一万八千余士兵和四十五艘战船进行周密部署,步骑兵荫蔽在江岸高地后面,严阵以待,水军分成五队,主力在江中,舰队核心是十五艘船是海鳅船。它们有桨轮驱动,设有弩炮和单人投石器,水陆结合,以御金军。

    次日,完颜亮指挥数百艘船,十八万混合军,只自采石西杨林渡向南岸进发,七十艘先头船已出动。

    虞允文是个文官,第一次上战场,这壮阔的场面看的有点目眩,心中也像有千百面战鼓在轰响,让他不禁想起自己也曾习过兵法,只是未有机会实战,慢慢冷静下来后,他开始分析战场形势。

    两只船队迎面飞驶而来!宋军船只很大,工艺精良,可一人操控,行动灵活,只见宋船上投石机投出一个石头,石头不大,但精准的砸到一条金军小船上,顿时砸穿甲板,出现一个大窟窿,船上士兵纷纷跳水,狼狈不堪。虞允文有条不紊的指挥水军,海鳅船猛冲金军船队,并施放霹雳炮迷敌眼目。金军不熟悉长江的水文情况,小船只的稳定性和机动性又很差,大部分船只被海鳅船撞沉或砸穿。

    虞允文亲临一线,组织弓箭手齐射,就在官民兵之中,有一穿蓑笠的老者,手持神臂弓,挽弓搭箭速度极快,箭法精准,例无虚发,恍如东汉耿恭再世,虞允文颇为惊叹,往前仔细一瞧,惊道:“陈夫子!他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此时,恰好有宋军败兵三百余人自光州退至采石,虞允文授以旗鼓,令其从山后转出,作为疑兵,金军以为宋援军赶到。更让金兵胆战心惊的是,当涂参战民众在采石上下登山,摇旗呐喊,数十里不断,战斗十分激烈之时,他们仍不退,有壁立万仞之势,这让完颜亮更惶惑不安,慢慢开始撤退。

    战毕清点,歼敌千余人,杀万户长二人,俘虏千户长五人。

    “夫子怎么来了,允文有失远迎”,安顿完仗后事宜,虞允文找到了那位神箭老者,老者旁边,还有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斗笠戴着也看不清脸,一身游侠妆扮。

    “彬甫怎识得我”

    “夫子虽然易容难辨,但脸上这刀疤,弟子确实永远认得”

    “彬甫莫怪,我也是手痒而已,顺便过来帮你螳臂当车,看看蚍蜉能不能撼大树”,陈轲哈哈大笑。

    二人年龄相仿。陈轲只大虞允文六岁,虞允文却一直以陈轲夫子相称,这得从二十年前说起,早年陈轲在金华兴办义学,虞允文是第一批学生,说起来二人祖籍还都是四川眉山人,虞入学时已经三十了,二人亦师亦友,义学除了讲诸子百家,也有礼乐射御书数中的射箭、以及兵法,陈轲就是他射箭和兵法的授业恩师。

    “夫子,你旁边这位小兄弟是?”虞允文继续问道,他见老师旁边这位年轻人,举手投足透着一股英气,心里不禁连连暗赞。

    “哦,彬甫,这不是外人,是我的关门弟子,以前住金华东阳县。你们同在朝廷为官,怎么,不认识吗?务观,你把斗笠摘了吧”

    陆游摘下斗笠,缓缓抱拳:“虞相公,久违了!”

    “原来是大理寺司直 陆贤弟,今天可真是热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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