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外催声帘外雨。
清晓尘尘,一梦方为恶。
原念逢时花下错,春生萍水他乡顾。
穷作词灰听旧赋。
往事依依,冷断谁人述。
叶落满城秋上暮,可怜添却几多蹙。
填完这首《蝶恋花》的时候,正好午饭刚过,赵四眼镜躺在工棚里专们提供给单身民工住宿的大通间床上,手里拿着一本满是油污的《女性健康周刊》,不时的夹叽一下嘴巴,然后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略显清瘦的手,沾了沾口水,翻着页。在床边一张简易模板临时拼接的木凳子上,一本一笔,几须潦草,正是刚才那首词的原草稿件。
赵四眼镜本名叫赵第,据说是那个原本出身大家闺秀,却下嫁给一个挑粪种田的农民的女人取的,当然那个女人就是赵四眼镜的亲奶奶。那可了不得,终究是有了文化人的思想,所以待赵四眼镜的老爸可以出门打工赚钱了,赵四眼镜的爷爷也因为多年的种田经验被乡里乡亲的唤声”师傅“的时候,老赵全家便勒紧裤腰带,死活的把这个独苗小孙子一路送完九年义务教育,无奈小赵同学中考前夜高烧,这大学梦算是彻底完了,才罢了念想。不过后来也还是在他奶奶的坚持下,去混了个中专文凭出来。
”赵四眼镜,打牌不?“
"带班的已经快半个月没给我派活了,加班又轮不上,好不容易等到活紧,你看窗外又下雨了,哪来的钱打牌?"赵四眼镜回过头愤愤的回答。
”反正下雨没事,来来来,我借你500。“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叫黄毛的青年,正穿着一身泥衣坐在赵四眼镜的对面。这黄毛体力好,干活又卖力,所以带班的只要有活就派给他做,加班也叫他,这工时一上来,自然工资就是赵四眼镜的好几倍,只是平时好赌,却也是月月花光了。
"这……赵四眼镜明显的犹豫了一下,开始支支吾吾的下不了决定。他不好赌,只是下雨闲的没事,却也是爱凑热闹的人,要不是这个月实在没出多少工(拿不到多少工资),又不怎么喜欢这借钱的感觉,不然他早便上了。
”咔,推门走进来一个中年男子,手里拿着一个铝制的方形饭盒,下雨天正往外冒腾着热气。显然在门口就已经听到了刚才黄毛和赵四眼镜的对话,“玩什么玩,一下雨就打牌,几毛钱东西全部花花光。”
一旁正坐在门边上的老李一听这话,马上笑嘻嘻的对中年男子说:"老郑啊,年轻人嘛,玩几把不碍事的。”
听到热闹,原本昨晚加班通宵,过了中午才起床的小洪从被窝里探出一个头来,"老郑,人家赵四眼镜都连吃了好几天馒头了,你怎么给人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啊,眼镜你说是吧?"
这一提,赵四眼镜终于下了决定,"小洪说的是,奶奶的,最近运气不好的很,借把光,好几个天都没去网吧了,不求多,把下半个月的网吧费给赚来起。黄毛,先来几张红毛爷做做本。”
"啪",黄毛也是干脆,一听赵四眼镜来,立马乐了,四已有二,就不怕凑不起一圈来,于是直接从衣服口袋里掏了500出来扔在赵四眼镜的床上。
赵四眼镜一看自己的指甲缝里都是泥垢,于是从床板下找出了一根半截的牙签,然后又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张褶皱的废纸,看了看是首之前自己写的《绝句》:
枯尽满堂花骨泪,
一秋夜月照儒词。
阑生煮鹤焚音断,
蚕老春晖剪却丝。
垫在手下,三下五除二,便剔的干干净净,最后才从床上拿过黄毛丢来的500块,起床搭牌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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