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下船， 突然，额头像被人重重地弹了一下。
"哦——！"
我皱眉，不知从哪里飞来一颗石子，下一秒，一颗变两颗了。
有一个小孩，从海边到马车的一直在用石头砸我，我走了一路他就砸了一路。
这小孩长相清秀，穿得很贵族，做事怎么这么没教养？
我对莫莫说："你去警告他，再敢砸我就把他抓去做男宠。他不会愿意在这么小的岁数就惨遭荼毒。"
莫莫直接将他抓住，不由分说教育了一顿。
教训完小孩，莫莫的神色很难看。
"究竟怎么了？"
"他的母亲在五年前因为伊利斯感染了魔毒，当时吃红瓶药治好了。最近又复发了。"
"所以当我回来时他才会用石头砸我。"
如果是因为魔毒，我无话可说，五年前那场灾难我确实有参与其中。
魔毒是灾难源头，也只有魔毒才能医治魔毒。"魔毒"其实是痛苦与希望的变形，存在于魔幻红枫林，也存在于个别魔族人的身体，一方面伤人伤己，一方面又是救命良药。
我亲自对那小孩讲理，"我给你一万元，请不要再砸我了，"
"好的。"小孩拿了钱，说得很真诚，然后一个石头砸我后脑，叫我眼前黑了几秒。
被莫莫按着，那小孩仍不死心地叫骂，"等我长大了，我要你当我的暖床情妇！"
江山代有才人出，真是英雄不问出路，流氓不问岁数。这小孩颇有天赋呀！
……
时过境迁，一切皆已物是人非。五年来，我在自我放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但是最终，我像是风筝，虽然飞得高，但是身上的线，始终是系在某些地方。
虽然我已经离开五年了，但王城上下至今流传着我的传说。
很多人还认识我，一些贵族还热情地打招呼
"安莱夫人，看见你健康真好！"
"安莱夫人，看见你健康真好！"
我微笑示意，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我来到了我名下的植物园，刚好我五年前的好友们都在。
"安莱秘书，哦不，总督夫人…不，安莱姑娘，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阿耐也很高兴，"总督夫人终于回来了。"
阿宾也惊喜地打招呼，"安莱姑娘，看见你健康真好！"
我终于忍不住了，"为什么所有人见我都说看见我健康真好。"
"啊？"
"别啊了，为什么所有人见我都说看见我健康真好？"我神情严肃，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
"那个…"
最实诚的阿宾说了实话："传言说，小黑鲨，也就是伊利斯临死前给你下了最残忍的魔毒。"
"什么？？"
"你五年前是病到精神不正常了，因为不想拖累凯斯特诺国王才主动离开了王城。"
"你去冰城也是因为爱得深沉。"
"……"
这传言也太奇葩了吧，居然还有人信？
原来如此，王城里的大人全被骗了，只有那个用石头砸我的小孩是清醒的。
二
坐了太久的船，我有点累了，打算先去雪堡睡一会儿。
那座雪白的城堡，白色的玛瑙镶嵌在透明的琉璃之中，隐隐约约还看见许多花纹，在互相缠绕着。
城堡内，灯具上多采用名贵全铜吊灯或者水晶灯，地板一般采用名贵大理石或花岗石，卧室一般采用地毯。
回到雪堡的第一眼，我没认出这是五年前的我亲自设计的。
我才睡了一会儿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蒙面男人惊醒。
这年头小偷也真是狂妄，随便乱翻东西还站在我床前看我睡觉。
此刻，窗外乌云密布，房间里宛如一座黑暗的地牢。我似乎看到他那颀长的身影渐渐靠近。
蒙面男人也许是长期在雪堡偷盗的惯犯，我不在家时候他也许把这里当家了。
……
月光笼罩抄着广袤的森林，穿过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透过袭密密的树枝，可以看到在众多荆棘和蔷薇的环绕下，矗立着一座古老的城堡，古堡似乎年代已经很久远了，高高的灰色城墙上爬满了暗绿色的蔓藤，如此之多，都快把窗子全包围了，有的甚至钻进了窗子里，透出几分阴森。
西维亚公主的墓碑就在森林边缘。
她的墓朴素而雅致，呈正方形，花岗岩底座，白色的大理石碑。石碑正面雕刻着片片枫叶图案，显然为她设计坟墓的人是懂得她的，懂得她的爱情与她的不幸。
五年前，在矛盾和痛苦中离开的我，我高估了西维亚的承受力。
西维亚没有想到也无从知道我会在她的墓前独自流泪，她只是静静地安息在墓中。她一生短促、凄美，红颜薄命，让人哀叹。
"不要再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抹去眼泪，换上笑容，"哎哟，大宰相，好久不见！"
"我已经不是大宰相了。"前任大宰相，也就是鲁西奥的父亲，他原本的黑胡子已经花白了。
"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前大宰相冷哼一声，"时隔五年，魔毒再度席卷了王城，我一点也不意外。"
"哦，是嘛？"
"一切都是你搞的鬼。西维亚公主为什么会魔毒复发而死，杀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跟凯斯特诺！"
我扶额，这一趟真没白来。大宰相的想象力还是一如既往地丰富。
"这五年来，所有人都说我越老越糊涂，差点让魔族余孽取代真正的国王。但我年纪虽大，但脑子很清醒。"
前大宰相依旧坚持他认为正确的看法。
"不同于凯斯特诺二十六岁才来到王城，伊利斯从十二岁起就是前国王的养子，国王经常召见他，而且额外关照他，比鲁西奥和索洛克都多。如果小黑鲨没有换皮却顶替了伊利斯的身份，太不可能了！"
"哦，是的是的。"我应付着，只想快点离开。
"图兰特国王见过真正的伊利斯，怎么可能让长相不同的小黑鲨顶替，傻子都会怀疑一下。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你和凯斯特诺合力促成的阴谋，你们把所有人都骗了！伊利斯才是前国王的亲生儿子！凯斯特诺才是魔毒余孽假冒的！"
三
回到了雪堡，立刻就被告知凯斯特诺晚点会来。
晕，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休息嘛？
索洛克嘱咐我："见到凯斯特诺以后，要想尽办法劝他不要结婚，用你的智慧让他打消这个念头。必要时哪怕投怀送抱也是可以的。"
我说："你看我像是会投怀送抱的人嘛？"可惜了，没把小橘带着，不然还能向他讨教两招。
索洛克说："见到凯斯特诺，你只要和他说两句话，一，"我听说你要娶海誓王城的公主，所以回来了。"二，"我不希望你和她结婚，凯斯特诺。"你不会连两句话都说不好吧？"
我想着也许需要一点酒来壮壮胆。
我开始翻箱子，箱子里只有清酒，喝了和没喝感觉一样。
我又打开一个箱子，酒没翻到翻出了小橘。这小家伙居然一直躲在箱子里跟我漂洋过海来到了王城！
"你怎么会躲在箱子里？"
小橘眨着无辜的眼睛，"我想跟夫人在一起，于是就来了。"
"真不该跟着过来。"我呵斥他。
"我给你揣了两瓶烈酒，哦不，三瓶。"
我立刻被他打动了，"小橘你能跟过来实在太好了！"
……
一瓶烈酒下去，我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索洛克敲门通知我："凯斯特诺片刻后会来，"
"可是…我有点…"喝醉了…
"只要和他说两句话，一，"我听说了你要娶海誓王城的公主，所以回来了。"二，"我不希望你和她结婚，凯斯特诺。"你不会连两句话都说不好吧？"
"……"
我推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小橘，"赶快躲起来！"然后拿薄荷味的漱口水漱口。
我刚补上唇膏，凯斯特诺就来了。
我一转头，将唇膏吃掉不少。
凯斯特诺也留了胡子，他和五年前一样，依旧是面如冠玉，依旧是温柔坚定。只是他原本时常微笑的唇角如今饱含着忧伤。
他凝视着我的样子尤其揪心——面孔上带着个庄严的表情，眼神和动作却无比柔情，不晓得在想些什么。无疑他此刻就站在我对面，但他也是在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的。
"我记得你喜欢穿绿色。"
"我现在只穿黑色了。"我说。
"还记得你离开时说的话嘛？"凯斯特诺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呢，安莱？你说过的，你会永远忘记我。你还说你爱的一直都是伊利斯不是我。"
"……"
不应该再说废话，把该说的话赶快说完了才是正事。
我背诵着，"我听说了，所以回来了…"
跌跌撞撞的小橘突然冒了出来，他没有穿上衣，目光迷离。
凯斯特诺红色的瞳孔陡然一动，"这是谁？"
橘发少年也不过十八九岁，突然出现在我的卧室里，想掩饰也掩饰不住。
"为什么不穿衣服？"
"我的衣服找不到了…"小橘说。
凯斯特诺看着我的眼睛，"他是你的男宠？"
我急忙说："我不希望你和她结婚…"忽然间心头艰涩，被刺一样，有种被宿命的感觉，"我不希望你和她结婚…伊利斯…"
喝酒误事，我没想到我会在在最关键的时刻居然会叫错名。
小橘偏偏在这时候清醒了，"伊利斯是谁呀？达达姐姐和莫莫姐姐一直嘱咐我不要提这个名字，她们说在图兰特王城绝对不能提这个名字。可夫人你总是会念叨这个名字，说太爱他了什么什么的…"
……
十分钟之后——
"凯斯特诺，等等，凯斯特诺……"
索洛克追着出去，回头呵斥我一声，"你这办的是什么事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