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那些伴我走过的期刊

作者: 邱晓雨 | 来源:发表于2020-04-30 15:19 被阅读0次

                        沈惊鸿

    刚进学校读书时,启蒙老师用我们摘桐子捡棉花的钱为班上订了一套画册子,一个月出一本,名叫《红领巾》,每期0.12元,这就是我接触的第一本期刊。

由于我学习努力,每月的《红领巾》到了就由我保管,我想拿给谁看就给谁看。《红领巾》图文并茂,里面刊登的连环画《少年彭德怀》我至今都记得。半年后,我的启蒙老师随丈夫远调攀枝花市,至今仍未蒙面。

小二时,新来的老师发动我们自己订刊,每个学生投钱,一个小组订一本,我们陆陆续续接触到了《故事会》,0.18元每本,《少年文艺》,0.25元每本,《儿童文学》,0.30元每本,每个小组交换看。

当时最吸引人的是《故事会》,里面许多故事至今还记忆犹新,如《陈老总三挫黑田大佐》,《关公戴高帽》等等,所以它能成为一代名刊,畅销几十年,影响几代人,虽然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叫市场化运作,但《故事会》可以说是最早走市场化道路的期刊。

小三时,我们就必须自己订刊了,一个班可订10几本不同的期刊交换看,《民间文学》、《山海经》、《作文》、《作文通讯》,条件好的还订《大众电影》等。

不过有点搞笑的是,语文老师还要求我们订阅《奔流》、《人民文学》、《小说选刊》等纯文学杂志,其实我们看都看不懂,交给他享用了。不过那个年代,他让我们读小学时就晓得什么叫纯文学,什么叫通俗文学,也是一大贡献。

那时候,一部《霍元甲》、《陈真》不仅催热了武侠小学,同时也让一本《武林》杂志炙声名鹊起,发行量一度高达80多万份。

《今古传奇》也成了武侠小说专集,如聂云岚编著的《玉娇龙》就是在《今古传奇》上连载的,星期天骑在牛背上就看这个。

80年代中后期,中国文学的盛世,诗的盛世,大有要去摘诺奖的豪情,接触的期刊必须是《当代》、《收获》、《花城》、《十月》、《人民文学》、《现代作家》,《诗刊》、《星星诗刊》。

我接触得最多的是《现代作家》(《四川文学》曾用名)、《青年作家》和《星星诗刊》,偶尔也看《剑南文学》,其实那时的《剑南文学》发的通俗小说还蛮讨人喜欢,一篇《桃花村的娘们》让学校的文青们津津乐道。

那时的我总是抱着十万字以上的小说猛攻《现代作家》,一心想一鸣惊人,终于收到了编辑的一封退稿信,也成了在同学们面前炫耀的本钱。90年代初,在《青年作家》上发了个2000多字的小稿子,稿费都没收到。

那些年,成都面向学生的期刊办得不错,成都盐道街3号这个地址很有名。那时候,青年刊物开始抬头,《辽宁青年》深受同学们喜欢。

    90年代初,《辽宁青年》的成功让各省市的共青团眼热,都去拿刊号办青年杂志,《黄金时代》、《金色年华》、《时代青年》、《青年时代》、《涉世之初》、《当代青年》、《风流一代》、《深圳青年》等等,林林总总共有20多家,反而让老大哥《中国青年》没落得不成样子。

借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深圳青年》很快取代《辽宁青年》成为王者,稿费开到千字500元。

那时候在广东,出了一本《少男少女》风靡南粤,少男从左看,少女从右看,《少男少女》开创了双封面、内彩页杂志先河。我的工友杨怀建每期必买。与《少男少女》对应的,还有陕西的《女友》。

那时候我们在广东打工还喜欢看《读者文摘》和《青年文摘》。由于美国有本《读者文摘》,兰州的《读者文摘》成长起来后,马上改名为《读者》,渐渐成为中国期刊第一品牌,高峰时期月发行量上千万份,还诞生了不少子品牌。

文摘成本低,文章短平快,一些期刊创办下半月版或月末版都改成文摘。但后来真正做大做强的唯有《特别关注》,据说月发行量冲到了200万份,成为文摘刊物的第三大品牌,《可乐》、《爱你》都是《特别关注》的子品牌。

湖北的《良友》、《大家参考》,《少男少女》杂志社创办的《读友》,也是当时拿得出手的文摘刊物。

虽然后来,包括《读者》、《青年文摘》在内的林林总总的文摘刊物都不厌其烦地接二连三向我寄文摘稿费,但比起一稿多投,仍然十分不划算。

上世纪90年代,有一个社会关键词叫“打工”,有一种草根文学叫“打工文学”。那些候我还在老家左手养猪右手种地,一部电视连续剧《外来妹》就让我看得热泪飞扬。

广州一下火车,就见书摊上最前方码得最厚最高的杂志是《佛山文艺》、《江门文艺》。不仅如此,摊主还要特别提醒:佛山文艺到,江门文艺到!每本4.20元还要加5毛钱的运费。

《佛山文艺》是最早推出打工文学的杂志,《江门文艺》紧追其后,佛刊月发行量高达60万份,江刊37万份,靠自办发行,仅在广东的地盘上,而且是文学刊物,这不能说不是奇迹。

这两家杂志,前者盯准白领市场,并向纯文学靠近,将子品牌《外来工》(后改名《打工族》)推打工文学和打工生活,分走《江门文艺》的部分市场;《江门文艺》始终盯准蓝领打工者,也发少量的类似纯文学的东西。

那时候,佛刊和江刊每期的广告高达20几个P!一篇小说可拿1000多元稿费,可以抵在工厂里干上2—3个月!而且文章一发,稿费即到,《江门文艺》每年还要举办二次笔会,参会作者还有红包领。

内地不少省级大刊的社长主编都来向《佛山文艺》和《江门文艺》取经,业界称之为《佛山文艺》现象和《江门文艺》现象,两刊的主编刘宁和谢继贤那可是期刊界炙手可热的名人。

也正是《佛山文艺》和《江门文艺》的热,激发了我丢掉多年的文学梦想。我收到的第一笔稿费是《佛山文艺》的,请了10几个搬运工同事到大排档搓了一顿。我的一篇小说在《江门文艺》上发了后,收到1500多封读者来信。

那时我所在的工厂,很长一段时间,收到的信全是写给我一个人的。之后的一二年,我的稿子把广东的打工刊物都发完了,发小说,发散文,也发诗歌和故事,但别人一听到别人说“峥嵘”,第一反应就是:哦,就是《江门文艺》那个峥嵘!

好像我只能在《江门文艺》发稿似的,也好像“峥嵘”就是我本名,真名反没人知道了。《江门文艺》是我文字青春的一处重要驿站。一有空,我就到编辑部去找《人民文学》、《小说月报》、《作品》、《广州文艺》看。

那时候,广东和邻近的广西的各市县都纷纷效仿《佛山文艺》和《江门文艺》,既赚发行量也赚广告费。

比较活跃的有《嘉应文学》、《珠江》、《大鹏湾》、《西江月》、《飞霞》、《湛江文学》、《西江文艺》、《侨乡文学》、《谭江文艺》、《惠州文学》等等。

不仅如此,内地许多活不下去的文学刊物,也被一些聪明的书商弄到广州去办成情感刊物、故事刊物,说白了也是盯准打工市场,如绵阳的《剑南文学》,贵州的《杉乡文学》、《花溪》,桂林的《南方文学》、海口的《椰城》、南宁的《灵水》、《三月三》、西安的《百花》等等。

2003年后,由于历史原因,打工文学刊物和青年杂志有了下滑趋势,故事类和全国各地妇联办的综合类期刊风头正旺。其实确切地说,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零零年代中期,都是中国期刊的黄金期。

这时候,期刊界行成三座大山:读者、知音家庭、故事会。细心的读者可以发现,书亭摆在最显眼,数量最多的也是这三类杂志,这些刊物由月刊改半月刊再改旬刊。

“读者系”含《读者》、《青年文摘》、《特别关注》等,不是出子刊就是出红版绿版金版。《故事会》长盛不衰,除了最初的《上海故事》、《故事家》、《故事林》、《中外故事》、《故事世界》等亦步亦趋外,《今古传奇》也推出故事版,《爱人》、《女报》等情感杂志也推故事刊,以情感纪实养故事,用高稿费吸引优秀作者。

反过来,《山海经》却又推情感纪实《人生纪实》,只可惜以己之短攻人之长,《爱人》的《百姓故事》和《女报》的《新故事》办得不温不火,《山海经》的《人生纪实》也弄得不痛不痒,最终难逃停刊的命运。

其实当时,书商廖自力算是办故事杂志的奇才,纠集李玉、我、杨晓风等几个半路出家的一线写手,一个编辑编一到三本杂志,既是策划、责编、主编、校对一身兼,出最低的稿费,还把《椰城·故事王中王》、《珠海·开心故事》、《南方文学·笑话漫画大王》、《杉乡文学·聊斋大王》、《民间传奇故事》等十几本故事杂志弄得风生水起。

高峰期一本杂志可发行二三十万份。三年时间,老廖在广州珠江新城两岸拥有12套豪宅,这不能说不是传奇!

那时候,内地一些省市文联都拿着刊号南下找老廖办杂志。那时候,我们哥几个白天在办公室谈笑风生,晚上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如痴如醉地敲着键盘,用文字去抢占一家又一家的期刊。

那些候,海联路21号201室这个信箱地址很有名,每天下午轮流去开信箱收稿费单是哥几个最幸福的事。

在老廖身上,我们学到了务实务实再务实,市场市场再市场,因此《广州文艺》有位老师推荐我加入广东省作协时,被我婉言拒绝了。

因此老廖后来潜心修佛后,凭着这样的做事风格,除我之外,哥几个回到各自的城市都混得非常不错。

《知音》、《家庭》是妇女类综合期刊的双峰,也是中国期刊高稿费的代表,曾造就了一批写手富翁。

我记得,读小学时我就知道广州有本《家庭》杂志,但《家庭》的成名大概是在90年代末,是继《知音》之后的高稿费最畅销杂志,曾创下世界排名第八的最好成绩。

《家庭》的头条曾经可以开到每篇二万元,优秀作者可以奖一台轿车,欲与“知音”试比高。《知音》起步比《家庭》晚很多,但发展势头比《家庭》旺。

人们一提到“千字千元”首先就想到《知音》,一说到情感纪实就说是“知音体”。

其实“千字千元”只是《知音》的底价,按现在的物价千字千元不算高了,但90年代的千字千元确实能造富翁,那时在《知音》发几篇稿子就可以买一套房啊!

高峰时期,《知音》的一篇好稿可以拿到四万元!《知音》的月发行量排到全球前五肯定也没多大水分。

情感纪实的高稿费引无数写手竞折腰,本人也不例外。我是2003年起攻占情感纪实刊物的。最初还不大会写,是弄的一些哲理美文,先在《人生与伴侣》上试水,在编辑尤雅老师的帮助下,很发了一些满世界争相转载的稿子,如《九次微笑》,《摔只杯子一千元》、《开往春天的地铁》、《与仇人握手》……,

由于转来转去稿子就变成了别人的,就必须写情感大稿和创业大稿,盯准市场需求写。以市场为导向,这对我现在弄房地产专题受益匪浅。

确切地说,为了节省成本,我不想一线采访把时间耗在写资料上面,以写软性纪实为主(既介于纪实与小说之间的文体),因此我在《知音》《家庭》上的稿子并不多。

有一篇稿子确实让我写得泪流满面,有一个编辑看得潸然泪下,边看稿子边给我打电话。

所以后来,许多人都以为我就是知音写手,只知写知音体,这与最初人们只记得我有一篇《春梦中,那株含笑乍开的朱砂梅》在《江门文艺》一样。

写情感纪实改写了我和家庭的命运。我一直坚持了多年!也是我真正靠文学养家糊口岁月。高峰期是07—12年这5年,有书摊的地方,就有我堆砌的文字,因此为家庭创造了一定的固定财富,不误青春,不辱文字!若不是近两年不小心误入房地产媒体,或许我还在坚持着。

因此特别感谢《爱人》、《女报》、《恋爱婚姻家庭》、《家庭生活指南》、《现代家庭》、《婚姻与家庭》、《打工》、《知音·海外版》、《妇女生活》、《妇女》、《家庭月末》、《前卫》、《爱情婚姻家庭》、《幸福》、《人生纪实》、《分忧》等几十家伴我走过的期刊和期刊编辑同行们。

好多杂志,月月给我发“工资”,它们中间,也不泛有“千字千元”的稿费回馈给作者。

渐渐的,由于互联网的兴起,由于国人浮躁的心态,微博、微信取代了国人传统的阅读习惯,纸媒受到了严重挑战,期刊市场受到残酷打击,街头的书摊书亭越来越少,看着一家家流行大刊渐渐远去的背影,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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