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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行走在沙漠的重症病者

我们都是行走在沙漠的重症病者

作者: 墨染寒妆 | 来源:发表于2017-03-11 23:21 被阅读0次

    文/墨染寒妆

    你伟大得让我想哭,但我宁愿不曾被你厚爱过。
    人生就像一场磨难,把你折磨够了,命数自然也就到了。

    站在镜前。

    我眉目骄傲的挑着。

    看着镜里曾经充满戾气的自己。

    内心不悲不喜。

    我孤独的时候,里面的自己很快乐。我快乐的时候,里面的自己很孤独。

    镜外风雪呼啸,镜里山寒水瘦,我进不来,我也出不去。

    —1—

    27岁,是一个杂草疯长,光明里生机勃勃,黑暗里容易令人迷失的年纪。

    很多事情,不管你前一刻记得多么清晰,有时候一个转身,就会忘得一干二净。

    当然,我想埋怨的不是生活,毕竟再怎么无所事事,起码现在一日三餐,有鱼有肉,比起小时候三顿稀粥配酱油,简直不要太好。

    对了,说起小时候,我记得那时候家里很穷。

    穷什么?我妈开着一个小店,抚养着我们三兄弟,一家五口的所有生活来源,都靠着这个小店那点微薄的收入苦苦支撑。

    五口?哦,对了,还有我爸呢。

    只是你不必指望一个嗜酒如命,一天一大骂,三天一家暴的酒鬼帮忙维持这个家。

    其实那时候我虽然小,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对于三餐的酱油配稀粥,我吃得挺烦。

    我想吃鱼,想吃肉,想跟别的小孩子一样,买点零食吃。

    我饿得发慌,我馋得无理取闹,我恨恨的看着那个女人,你对我一点都不好,你不是我妈。

    我就这样被我妈揍得满地打滚,我哭了,她也哭了,我身上是一道道棍痕,她身上是遍体鳞伤的淤青。

    妈,他又打你了?怎么你身上伤得比我还厉害?

    后来我知道,我妈忍受他一遍又一遍的家暴,但第二天依旧会拖着那全身疼痛的身体,去跟熟稔的米店老板赊袋米,然后用最后的钱买了一瓶酱油,让我们填饱肚子。

    而我妈,只会眼神呆滞的坐在旁边,愣愣的看着我们吃,等到我们吃完将碗伸到她面前,她的眸子才会回复些微光彩,将碗打满粥,重新递给我们。

    “吃吧,孩子,快点长大。嫁出从夫,老来从子。妈这辈子,只能靠你们了。”

    那个时候,我听不懂我妈的这句话,我只知道我很饿,我觉得我可以一直这么吃下去,最好不要停。

    嗯,貌似有点扯远了,突然就提起了往事,原谅我有点儿唠叨,人一上岁数,难免会变得念旧,尽管27岁在很多人看来,还很年轻,但我觉得经历得多了,心总会跟岁数有着不成正比的疲惫。

    虽然现在工作赚的并不多,但我开始懂得寄钱回家,尽管我一度跟郭德纲的老搭档于谦一样,有那么一段岁月爱上了喝酒、抽烟和烫头。

    18岁我选择辍学外出打工,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在珠海这种二线城市,不算多也不算少。

    只是背井离乡,放眼望去,没有熟人,满地擦肩而过的,都是跟我无关的陌生人。

    那时候我必然是孤独的,有种说不出来的委屈,所以每天下班的黄昏,我总会沿着珠海的海岸线慢悠悠的走着,一边欣赏着夜海,一边听着从耳机传来的音乐。

    就这样,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我在珠海的海边走过了两个夏天。

    —2—

    只是我还是被电话那头的谩骂跟哭泣压迫得疲惫不堪,最终选择离开了珠海,回到了家。

    是的,我突然感觉人生彻底没有了前行的理由。

    我妈的哭泣,我爸的谩骂,就像两条阴冷的毒蛇紧紧的缠在我的脖子上,让我有种冰冷的窒息感。

    我把自己关在家里,选择与世隔绝,然后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让自己从绝望到慢性死亡。

    我痛苦了整整两年,将自己囚禁了两年。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开始静静的品味着黑夜里有无数的孤魂野鬼在向我招手。

    我终于受不了了,在那天晚上凌晨三点,给我妈打了电话。

    “我想自杀,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挂了电话,我的精神越来越恍惚,空气也越来越令人窒息,直到我开始喘不过气时,钥匙开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妈惊惶而恐惧的冲了进来,抱着我放声痛哭,用力之大,勒得我骨头生疼。

    “孩子,你怎么了?你千万别想不开。你妈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折磨,你要是有什么意外?你让妈怎么活?”

    我昏昏沉沉的,看着我妈那张因为长期遭受家暴憔悴得异常苍白的脸,突然感觉一松。

    那天晚上,我妈坐在床头一直抱着我不敢放,我却在她担心受怕的颤抖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我想,不管怎么样,我起码能睡一觉了。

    —3—

    后来,我想亲情,尤其是我妈也许足够成为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走出了那个自我囚禁的监牢,跟着朋友去深圳做测量。

    那时候是12年,我已经22岁了,我的朋友拿着八千块的工资,我拿着两千九的工资。

    但如果过得心安,钱再少我都愿意,尽管我还是一贫如洗。

    最有趣的是,有一次我们需要测量一根独立柱,我需要顺着脚手架攀上这根足足有六十米高的柱子。

    我恐高,我吓得脸色苍白,但我需要这份工作。所以我咬着牙,带上工具,颤颤巍巍的爬上了没有安全网,没有任何安全防护的脚手架,就连通道,都没有扑任何铁网供人行走。

    就在我爬上柱子最高的地方时,我一脚踩空,“轰——”的一声掉了下去。

    你问我当时的感觉?没有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我连喊叫都没有叫出来,就下坠了十余米,然后又幸运的抓到了一根铁管,愣了几秒后,抓着铁管爬了起来,然后顺着脚手架走到了地面。

    然而在我安全后,我竟然连后怕的感觉都没有,就这样静静地走了下来,被我惊魂未定还在大喊大叫的朋友查看有没有伤口。

    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差点死掉的人麻木得连一丝恐惧都没有,我的朋友却吓得心惊胆颤。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我妈教给我的道理,但是有时候活着比寻死更需要勇气,这是我自己明白的道理。

    该死的会死,不该死的,就像我,跟个孤魂野鬼一样游离着,阎王不收,无常不管。

    把你折磨够了,命数自然也就到了。

    —4—

    所以外出多年,看得多了,什么恩怨情仇也开始淡忘不少。

    就像那些往事,当年会觉得自己念念不忘,如今也只记得故事的大概。

    而曾经满腔的戾气,也在岁月的消磨下,变成淡淡的无奈。

    如今只是有点嘲笑我母亲当年的泪水特别廉价,为一个可怜的酒鬼流尽泪水。

    她无非是个平凡的女人,但绝对是个伟大的母亲。毕竟她曾在家暴的阴影下寻死两次,但看着我们兄弟三人,还是放下了那瓶被她握在手里攥得紧紧的农药。

    妈,你累不累啊!?我倒是挺累的。

    只是我再也没有了轻易言死的勇气,你为了我们这么苟延残喘的活着,我又怎么能丢下你先走一步呢。

    —5—

    但生活就是这样。

    你想死的时候,生活逼你活着,你想活的时候,生活逼你去死。

    我们都很无奈,少数人活得精彩纷呈像本小说,但更多人的生活只是一本流水账。

    比如你,比如27岁的我,已经明白生活不易,但举目望去,永远是枯燥无味。

    然而总有那样一个人,会永远在背后默默地告诉你,请好好的活下去。不求你万众瞩目,只求你平平安安,这样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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