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奉局里七八个歌姬舞的是古楚的曲子:“翘翘错薪,言刈其蒌。之子于归,言秣其驹。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这曲《汉广》原出诗经,描绘的是男子爱上一位江上渔家姑娘,相思而不得见、更不得求的复杂心境。
刘克雷正百无聊赖,唉声叹气,此时外面家丁押进一纤细身段面如美玉的女子,那正是柳梢。
刘克雷刹那间呆住,他站起身,紧走两步,眨巴着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柳梢,又对正舞歌的姬妾挥着手:“去去去,都给我下去。”
他又满脸堆笑的冲了过来,想去一把抱住柳梢,旋即又正经起来:“看看看,你们这些狗东西,我只说把娘子请过来,你们还绑了,怨不得百姓都说我横行霸道呢,来,娘子,我来给你松绑。
柳梢头一侧:“不需要松了,想要我从了你,除非杀了我!”
刘克雷听了这话更喜爱的非常:“我只听说名满苏州城的歌姬柳梢,又唤作柳小娘子的,是绝佳的美人,绝等的聪慧,有沉鱼落雁之色,有闭月羞花之容。今天见了,不但话不虚,而且更胜一筹。没想到一场关扑让虞飞天把你赚了去,可怜娘子藏身无妄岛,从此苏州再无颜色啊……”他恨不得把一辈子学的词全说出来,然而雅俗岂会因表象而异乎?
柳梢:“哼哼,无耻,快放了飞天。否则揭穿你诡计,送你去官府。”
刘克雷凑到柳梢耳边闻着女人香,闭目陶醉,久久回味:“真是绝品,想那道君皇帝也没有我这艳福啊。你要送我去官府?哈哈哈,真是可爱,你不知道这里就是官府吗?这样吧,你要是从了我,虞飞天我可以考虑不杀他。如何?”
柳梢此刻被松绑,刚一解开,便甩了一耳光,打在那肥头大耳上,家丁去按住她。
刘克雷摸着脸颊:“放开我娘子,谁摸她一下我剁了你家的狗头。嗯,我的柳小娘子啊,打的好,打的妙,来来来尽管打,来来,夫人打自家夫君,再天经地义不过了。”
柳梢闭着眼睛:“无耻,无赖。我誓死不从,你若轻薄,我家夫君虞飞天让你好死!”
刘克雷散漫的说:“好痴情的娘子。不过,虞飞天现在是和方腊的手下勾结,证据确凿!生死只在我一句话,来吧,你……”
话音未落,刘克雷一把抱起柳梢,向后堂去了,任她如何弹腾抓扯,根本没有力气挣脱。
房檐之上一个乌衣人把一切看在眼里,他此来苏州是受命于方七佛,打探童贯军情的。而刘宅不仅是珍宝无数,还有上好的兵器和武功图谱。尤其是那本武学奇书《螭吻盘龙诀》,据说记载了赵匡胤所创大、小盘龙棍制作工艺和棍法秘笈,尤其是特质的螭吻盘龙棍,能横扫千军,以一当百。
“得此书,我军战力定增十倍。”脑海中一直回荡着方七佛的话,乌衣人不由内心陷入挣扎。
但见,刘克雷将柳梢抱进书房,扯开她裙带、肚兜,双腿夹住她一双纤细的腿,按住她的双手,柳梢没了任何挣扎的空间。
刘克雷:“个贱人,倒成了贞洁烈妇了,哈哈。”
乌衣人一个纵身落到后庭,他背着一把朴刀,疾步冲进堂内对着刘克雷砍去,刘克雷觉着身后有杀气,虽是正在兴头,却下意识一侧身,这朴刀势大力沉,正落在刘的肩头,直入了锁骨,只听他哎吆一声,摊在床上,血流成河。
那乌衣人也顾不得柳梢衣衫坦露,拉着她便向外跑。听屋外脚步声凌乱,那乌衣人回身又控制住刘克雷,边镇定的对柳梢道:“跟在我身后,不要慌!”刘克雷疼的吱哇乱叫,赶来的家丁都不敢莽撞。
出了府邸那乌衣人架在刘克雷脖子上的朴刀只稍一紧,他的颈项便鲜血直流。
刘克雷此时已经失血过多,着急喊着:“娘的,乱子,快都退后啊!那个…那个许四儿,去,去把我的飞鹰黄骠马带过来,给英雄呈上,恭送啊……”
许四儿是那个从乡下刚来的远亲,敦厚老实,他不仅牵了马来,连挂在上面的鹰松古锭刀也不及解下:原来刘克雷用计诬陷虞、梁二人只为把宝物占为己有。
眼下其余家丁仍不敢轻动,万一刘大官人有所闪失,自家定难脱干系。
许四儿:“飞鹰黄膘马到,给你,放了我哥!”
乌衣人扯下刘克泪腰间令牌,用力一推他,又顺势托起柳梢,朴刀背后,便绝尘而去。
行不过百里,到了一处僻静的道观,名曰紫衣阁,近来战争频仍,故而荒疏萧条,早没了人烟。
进了道观,柳梢一直呆呆的坐在那里恍如隔世,乌衣人脱下披风给她盖上:“这位姑娘,今日之事。幸被我遇到,但我也只能把你护送到这里了。”
柳梢喃喃:“不知恩公尊姓大名啊?”
那乌衣人:“这个不重要。我真的要走了。”
柳梢突然跪地:“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但若我夫君被害,我必不独活,天亮之后,我会再去苏州城的。”
那乌衣人无奈:“你去只会送死。”
柳梢:“为飞天我不惜一死!只是今生今世报答不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那乌衣人:“送佛送到西,这样吧,我再去趟苏州城,你说的人我设法去救,你只在这里等着,若有危险,不要吭声。”
听完这话,柳梢昏昏沉沉,晕了过去。
这乌衣人见柳梢昏睡,便把她放在紫衣阁的太虚大殿夹层内。
正欲走时,顿感紫衣阁外阴风阵阵,似有杀气,一人唱诗曰:“七星当空照江湖,四海无人映楼台。把酒临风独茫茫,横刀立马只萧萧。”
这乌衣人不慌不忙的,抽出飞鹰马上配的宝刀,上刻着:“晋城梁氏鹰松古锭刀。”看来,四方豪杰云集于此啊。
今日苏州城外紫衣阁,竟难免一场恶战了。
乌衣人随即一串呼唤的谶语,于山野之间隐伏着的生灵便开始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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