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那一天天还没这么灰,阳光也不是很强烈,清风拂面而来,我们在二沙岛的清晨,呼吸着沁人心脾的空气,看着遍地的嫩绿鲜黄,花草都在幸福地舞蹈。青青草地上,有很多幸福的人儿,他们享受着天伦之乐。身边的那个人,是多少次擦肩而过遇到的,是多少段痴情苦恋等到的。玫瑰会带刺,面包也难啃,但仍然希望,未来的小屋里有花香也有麦香。
我们走到二沙岛的边缘,有一座桥通往东山湖。东山湖面正高,岸上的座椅,一对对情侣依偎着,也许在说天说地,说着第一次相遇,说着第一次生气,说着那些遥远的未来,那些可望不可即的梦。
梦,如同金色阳光下的波光浮影,飘荡着,未曾被现实侵扰。浸泡在湖水中的水草,轻轻摇弋着,舒适,轻盈,饱满,在灿烂的盛夏里安然生存,未曾出过水面,但冬天一来,总会裸露出来,感受这风霜雪雨,干枯,脆弱,衰败。
诗人们总是豪情又浪漫地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此刻拥有。但当一切幻灭时,又该如何袖手洒脱?对水草来说,幻灭在那一季春冬,对人来说,幻灭在那眼神的躲闪,言语的冷漠。
东山湖的水面,轻吻着旭日和夕阳,昼夜更替。这是一种近乎完美的永恒,虽然湖水永远触摸不到太阳,却能触摸它的倒影,四季交替,生生不息。而世上有太多意外,只在瞬间碰撞,无法永远定格。像海鸟和鱼,彗星和你。
人们似乎很喜欢谈论缘分,说一切都是缘分,缘分究竟为何物?其实缘分只是一个理由,一个借口罢了。是喜欢一个人的理由,也是离开一个人的借口。缘浅缘深,其实都是内心使然。缘分也好,命运也罢,只是逃避的代名词,直面这一切,虽然很痛,却很真实,好过活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催眠自己。
从东山湖出来,再走一段路,可以看到美丽的中山大学,雨天里的中大笼罩着一种古典的气息,关于勤奋的学子,优雅的诗句,纯洁的爱情。中大的校门口,正对着珠江。登上中大码头,坐上水上巴士,自东往西夜游,吹着这冷冽的风,以为身在寒冬,任手再紧握也留不住片刻余温。
夜幕降临,发动机的声音轰鸣,桥两边的水花翻滚,离码头越来越远,远处的桥也亮起来,桥上的那个人也许在看着我,也许略带着不舍。但我望着眼前的背影,手突然不知往哪里放。这夜色很美,却凉透了心。使人不能安心做梦。
两岸的灯光如繁星般,铺成一道晶莹的彩带,一闪一闪,就像你眼里透着的光。人们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也曾荣登几回西施,可当梦醒了,我才发觉原来我只是东施。那闪闪的灯光终究只存在我的眼里,而我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黑色的背影。
船要转弯了,它穿过了几座桥,桥墩有美丽的图案,桥底一片漆黑。这夜色更深了,江景一直在倒退,冷风却一直扑面而来。倒退的是稍纵即逝的美,扑来的是永久残留的痛。
船中间经停几个码头:大元帅府码头,天字码头,黄沙码头。船停了,有人上船有人下船,你永远不知道船上会有谁,但下船后,你会希望有个人在某处等你。或者,那个人就是跟你一起下船的人。如果有那么一个人,跟你在船上相遇了,但没有和你一起下船,那大概就是“缘分”吧。
船到达终点站芳村码头了,我带着幻灭的梦下船,陌生人群分道扬镳,往幸福和迷茫散开。白鹅潭在不远处等着人们光临,走在岸边,听着浪花拍打着,卷起甜蜜的耳语,那也许只是幻听。而我只有一潭死水浸泡冰冷月光。白鹅潭是走不到尽头的了,夜那么长,路那么长,船要开了,右手始终没有一点余温,只能叹着气低着头,朝地铁站走去。
他说完了。走出地铁口,此刻外面已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水如思念般漫上人行道,横亘在他眼前,如另一条珠江。他沉默片刻,终于决定踏破水面,迎着骤雨,走向盛夏狂欢的终点。夏至到了,雨水总会停的,汗水也会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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