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皇帝从枕下抽出一把黑漆漆的刀,只见一闪,铛的一声,地板与断剑撞击发出脆响,而那把刀毫不停滞,直扑萧瑜明头颈而来。
萧瑜明吓了身冷汗,醒来撑着床沿费力站起。这几日他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夜夜和衣而睡,现在他头脑昏昏沉沉,只知道似乎刚才做了个噩梦,具体是什么,他硬是想不起来了。
仆人来报两国使者来吊,萧王爷洗过脸,整整衣衫鞋帽迎了出去,客套话不必表了,当着众宾客的面,二使臣着力夸赞萧该生前功绩,感怜可惜他壮年驾鹤西去。后来,萧瑜明请他二人至一内房说话。也不知说了什么,使者们连喝杯茶都没来得及,便匆匆而去。他们跟萧王爷说的话,外人自然不可知也。此时启明星已现,时候不早了。死者出殡乃大事,虽萧该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葬礼自与凡夫俗子不同,然死即死矣,贵贱之人俱归黄土,没什么不同。古人云:人之一世,生老病死而已。虽前有秦失吊老聃语“适来,夫子时也;适去,夫子顺也。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近存王右军大作“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都是劝世人不必以生死为执念,人死不能复生,多些宽怀才好。不过在坟地上,萧家一族男女老少哭天抢地,声震寰宇。萧夫人已哭晕数次,呜咽的只发出抽泣之声,但观萧该的几个妾室声尖嗓利,与别家哭丧自别有不同。
众宾客劝过哭者一阵,送葬队伍便原道回去了。萧家庭院酒饭已备,不论真心送葬的,还是蹭吃蹭喝的,一个个都酒足饭饱,喝到半夜筵席仍不散。
话说南陈北周官方派遣的来使刚出南梁地界便即分手,陈使取道巴州江州,多行水路,数日到了建康。这建康不愧为江南名城数朝古都,长江天堑北为屏障,虎踞龙蟠一番帝王气象。昔年孙吴称帝建都于此,南方繁华之地无出其右,数年前虽有侯景之乱扰得一都繁华尽敛,不久便恢复过来。像这长达里许的街道数条纵横,交织成网,路道来自苏杭,五湖的商人们带着各地的特产集于市旁叫卖,好不热闹。街巷中数那乌衣巷最为有名,东吴时为驻扎兵士之所,因身着乌衣,故名乌衣巷,现在为王公贵族居所,北边秦淮河流经此处,河上常年舫船无数泊在水上,船船装点彩灯,船舱起为两三层小楼,雕梁画栋,尽匠人手艺精巧;彩绘飘绫,极艳女容貌天颜。南陈皇宫在秦淮河北,相距不远,皇帝陈顼想来是常去的了。
这一日陈顼得禀:萧该确是死了。袭爵之人为萧该长子,年纪不大,尚未蓄须,看样子不过二十,应该很好对付。听到回报,陈顼立刻下令:全军厉兵秣马,不日进攻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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