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十四
阿司是一个姑娘的名字。
一个我在大理遇见的姑娘。
傍晚,我正出神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她说,你喊我阿司吧。我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我当时舍不得回头跟她说句好,因为我要看天边的彩霞。不看的话,一会儿就没有了。可我没想过,阿司也像天边的彩霞,我不看她,她就没有了。
那段时间。我去了大理,想把时光都撒落在大理的姑娘身上。可是没什么运气,一直没遇见我喜欢的姑娘,也没遇见喜欢我的姑娘。有些不甘心,我就在街上晃悠。看着车水马龙,想看见一双让我迷恋的眼睛。
拉着步子,逆着人群,慢慢地趟过一条街。步子慢下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蹲坐在路边缠银线的老人,脚边随意的摆放着耳坠、项链。年老的匠人,我这样想着,就站在对面看着他,他手里不时滚出一个新的耳坠,滑落到地上的篓子里面。他注意到我的眼神,就开始和我对视,我惊叹于他已经把耳坠的样子烙在心上的技巧,和他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便不敢看他了。想要走开,他却挥手叫我,送了我一个坠子。没有一双,只有一个。
走过老人,有个卖车轮饼的,那些个圆滚滚的车轮,热腾腾的,还来不及把暖传到手心,就被等待的情侣咬了一口。石板路的对面,有个礼品店的男人,也不招揽顾客,就静静的在门口吸烟,时不时吐个烟圈,仿佛圈住了整个大理。
我还看见乌鸦,也许是一只,不停地盘旋,也许是很多只,在不停的巡逻。总之,落入我眼帘的只有那么一只,她站在古街的长椅上,一个人,渡来渡去。我分不清楚她是在跳房子还是在跳华尔兹。也不是没有其他鸟,一群群的,不知道名字的鸟,结伴在天空跳舞,可是那只乌鸦还是偏爱那张斑驳的长椅,像是离不开一个久久相伴的恋人。人走来走去,云飘来飘去,她一直在椅子上跳舞。
路过的一条桥,石板叠着石板,水哗哗地流着,看得见恣意的水草,看得我想和她招手。桥不会说话,桥静静地看着我,就像我正在静静地看着她。一个小女孩跳过来,开始泡她的小脚丫,不时地会踢一下,溅起几多水花,落在红裙子上落在小胳膊上。多么可爱的小姑娘啊。我想要去逗她,但是怕打破这一幕可爱,就在一旁默默地看。
总有人出其不意的闯入你所不忍打破的美好。还没有几分钟,我喜欢的画面就被打破了。另一个女孩跳了过来。她穿绿色的长裙,到脚腕那里。不是墨绿色,是那种翠的好像第一个冒出来的山茶尖的绿色。我觉得在这么文艺的地方,她穿的颜色有些轻浮了。不是墨绿何以配千年的溪水和古镇。然而,就在我犹豫继续看小女孩还是离开的时候,新来的女孩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好像是担心自己的行为不妥,下一刻把包随意落在地上,坐在了小女孩的旁边。我看见她开心的笑。
她脱了鞋子,脱了袜子,她伸脚,她点了一下水。
那一刻,水晕晕到了我心上。
我看着她笑,我看着她。
我心想,我爱上一个姑娘。
接下来的无数落在她裙子上手臂上的水花,都是我。
就这样,我仿佛在桥边站了一辈子。
也许这是我最幸运的一天,这个姑娘住我隔壁。认识也变成了最简单的事。
那天晚上,我一直在和她聊天,一直很开心的聊天,也不记得到底说了什么。我只是很开心的聊天。然后末了,我问她的名字和故事,她什么都不愿意跟我说。不过没关系,因为约好了第二天一起出去。
我起了个大早。想去喊她起床,开门看到她站在门口,还买了早餐给我。然后我就吃到了幸福的味道。
我们一起在菜地走,她跑在我前面,有时候还会跳起来够树叶,自己够不到,就喊我和她一起跳。
我们一起看菜农在收割,她说她最喜欢吃这个那个,我问她是什么,她一个菜名也想不起来。
我们走在公路上,跳上一辆巴士。在下一个站落车。
我们兜兜转转,太阳走到了正中间,我们走到了洱海边。
我喜欢白墙上的山水人物、花鸟虫鱼,盯着就是盯半天。阿司也是,看着洱海可以看半天。就这样,半天被我们磨过去,然后我们一起去吃糍粑和烤鱼。在落日前找了个酒吧坐下。
这一天,她一直在笑,我一直在看她。
她跟我说,叫我阿司吧。
她和我约好,走一条路,走到相遇,告诉彼此自己见到的一切。
她从街的这头走到中间。
我从街的那头走到中间。
看过彼此没有看过的风景,在另一个人耳边说着自己见过的房檐和石板,连着哪棵树飘下一片落叶。
她和我约好,走一条路,走到路的尽头,看到彼此也不要停下。
她从街的这头走到那头。
我从街的那头走到这头。
看过彼此看过的所有风景,连着路边正开得野花,屋檐上被风抚弄的风铃,和吃糖葫芦的小孩。
风拂过我的脸,撩起她的裙摆,在满街的嘈杂里面甜蜜地穿行。
溪水在我指间淌过,峰峦被我画上颜色,田野相交在地平线那一边。晚霞披在身上的时候,我握着姑娘的手,想把年少的时光都在这里浪费。
离别前的最后一次见面,当我看见她走来的时候,仿佛看见时光。
我们又去古街,踏石板,走走停停,用脚印丈量不是很远的距离。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舍不得。
走完的时候,阿司抱了抱我。
第二天,太阳走到中间的时候我才从被窝爬出来。出门的时候,门口地上摆着一份早餐,和一个耳坠,和老人送我一样的坠子。
那一天,我去了洱海边,呆呆地,看着落霞。后来起风了,被风推了一下,我便回去了。我见到了最美的眼睛,也是时候该回去了。
阿司也从来不说喜欢我,她只是对我好。这种好,戳中了我的软肋。这种短暂的相遇激起的火花,让我着迷。我对阿司有种说不出的情感,夹杂着兄妹、恋人甚至是父女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她太像个孩子;有时候,她是世界上最体贴的女人;有时候,我很想就一直静静地抱着她。
但是我一直没说,诶,阿司,我喜欢你。
谢谢你喜欢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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