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首发于公众号《小王的Wang》
01
须为
须为城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城里不断有居民背着行囊离开,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先是住在镇中心广场隔壁的李二。
有天早上天刚麻亮,出门喝早茶的人在路上遇到边走路边破口大骂的李二,于是上前打招呼询问。
李二说,有时候啊,跟你睡了几十年的人,心里却巴不得你死呢,那人看李二咬牙切齿的,还没等细问,李二就气冲冲的走了。
那人心上生疑,早茶也没来得及喝,就先回家去跟家人讲了这档子事,都以为又听见了一件可供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趣事,才正要摩拳擦掌出门去跟别人拉话,没曾想,就一上午的工夫,再出门,镇上已经闹翻了天。
02
恨意
这个百年来平静的像一滩死水的小城,在一天之内,发生了惊天巨变。
街上男女老少皆嚎天呼地。
有的妇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说自己怎么这么惨,伺候了爷们一辈子,到头来却防不住他偷情,现在还想捂死自己好跟情妇双宿双飞;
也有人瞪目欲裂,指着自家婆娘说,你这个贱女人,我每天对你那么好,你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窝囊废吗?来,老子今天让你看看窝囊废到底是什么样的。说着就开始扯女人的头发拳打脚踢;
更有人提着刀追着人满大街乱跑的,口里喊着,你他娘的在一起做生意多年,看不起我也就算了,现在竟然想把我踢出去,还想霸占我老婆,看我今天要不砍死你我就不姓张。
街道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不一会儿已经有人提着包裹急匆匆的要离开镇上了。大乱之下,人们皆恨恨的走着,全然不顾身后哭喊的家人,平日相濡以沫阖家欢乐似乎都成了幻象,人与人之间互相猜忌,指责彼此,然后分道扬镳。
03
拉链
好奇的人一路往城中心走去,当及广场之际,远远便发现广场中心的墙壁上有一道奇怪的线条。那线条时粗时细的,但凡有人经过跟前,便呆滞于地,片刻后即看似气愤无比,嘴里嚷着些粗俗之词暴走离开。
再往广场近些,那线条终现全貌,竟是一条巨大的拉链,链头嵌于一侧,剩余部分一张一合的,似在说话,但其内里却深不见底。
于是有人上前去想摸一下。
在靠近拉链五尺之时,那人耳中传来一个声音:你赡养了多年的老母其实很厌恶你,她最喜欢的是那个已经远在他乡定居的二儿子,她总是在心里想,唉,要是你死了就好了,死了她就能去二儿子身边生活了,你对她虽然好,可是她却觉得你窝囊的很,成日只有些粗茶淡饭给她吃,木讷的也不亲近她,远不及你那聪敏灵巧的弟弟好。
你看,你赡养她多年,在她瘫痪之际为她端屎端尿,到头来,却不及一个几十年都没来看过她,没为她买过东西的人,你说你傻不傻,哈哈哈哈.......
那人听罢,已咬牙切齿,浑身战栗,怒火一时攻上心头,他手握拳状,快步往家中跑去,路上见到一块石头,随手就拿起来,满眼恨意的走远了。
这个平静了百年的城镇,突然在一日之间就翻了天。
有人受不了身边的人对自己的恨意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地方,有人怒火冲心杀了自己最亲的人,幡然醒悟后又因为看到自己手刃亲人的残忍场景自尽而亡,还有的人最终变得疯疯癫癫不似人相。
一年过后,须为城几乎变成了一座鬼城,人都似孤魂在街上游荡,形单影只,从不结伴。
亦因人口缩减,再无新生命诞生,人们沉浸在对彼此的猜忌和恨意中如僵尸般生活着,慢慢的,也快成了一座空城。
04
隐藏
后来有传言说,一人在那条拉链前听过耳语之后,回家杀光了一家七口,醒悟过后,在自杀之前费尽气力将拉链拉了起来,这条拉链才得以缄口,人们终于听不到拉链发出的如恶鬼低语般的声音了。
此后几年,城里的人们慢慢放下了对彼此的恨意,倒也不是心中再无半点芥蒂,只是时过境迁,人们学会了遗忘,加之再也听不到他人心中所思所想,于是表面都一副真诚至极的样子,乐乐呵呵的开始与他人为善。
渐渐的,人们不再一人独行,又开始了与他人相伴而行,其乐融融的和谐模样。
须为城终于又如百年之前那样平静,平静的一丝八卦轶事都不再交口。
此间不断有外来人口进入城内,整个城里焕发了前所未有的活力,一副经济繁荣,民间安乐的景象。
不过,每一个进入城内的人进城前必先被告知一件事情,永远,永远不要靠近城中心广场上的那个拉链,因为他能迷惑人心,使人失去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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