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母亲的一天

作者: 有溪 | 来源:发表于2021-12-27 23:05 被阅读0次

    1.

    “哇~哇~”陈云躺在沙发上没动,身体的疲乏是一方面,内心更是抗拒着听到这个声音,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直到孩子哭得声嘶力竭,陈云才爬起来,抹了一把脸,收拾好心情,快速地向卧室走去。

    看到床上的孩子哭得小脸通红,小手小脚在空中胡乱挥动寻找着妈妈的怀抱,又有点后悔没有一听到哭声就来抱她。

    陈云将孩子抱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看到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和满是泪痕的脸蛋,心里止不住的抽痛,嘴里不住的说着:“宝贝,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孩子有了妈妈的怀抱,很快的止住了哭,甚至咯咯的笑出了声来,似乎听到了妈妈的心声,她伸出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拍打妈妈的胸口,像是在说:没关系。

    陈云看着孩子纯真的眼睛,不禁也湿了眼眶,她想:我可真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啊。

    她抱着女儿在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走,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等她完全睡熟了才轻轻的放回床上。

    陈云坐在床边,等了一会看女儿不会再醒来,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卧室。

    她胡乱的把披散了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一个髻,开始忙碌起来。

    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放进洗衣机洗起来,女儿的衣服要单独洗,余明的衬衫要熨烫,干了的衣服要收下来。

    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洗衣机转动的声音,陈云捶打着酸痛得直不起来的腰,瞟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11:00。

    把叠好的衣服分门别类的放回柜子里,陈云才得以坐在沙发上歇口气。

    女儿还在熟睡,陈云却没有再继续歇息,得赶快趁女儿睡觉的这段时间把该做的都做了,不然等她醒了,什么也干不了。

    陈云撑着腰站起来,喝了杯水又进入新一轮的忙碌中,陀螺似的不停的在房间里穿梭。

    她其实昨天晚上只睡了不到3个小时,孩子一直不停的哭,她就一直抱着孩子在小小的一间不足10㎡的房间里一圈一圈的转。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睡着,刚躺下孩子又醒了。

    一晚上,都在喂奶、哄睡、喂奶、哄睡......

    谈恋爱那会儿和余明去爬峨眉,约好第二天看日出,结果因为她赖床,最终没能看到,余明打趣她,点着她的鼻子说:“我就知道你起不来。”

    那时候余明总说她是小懒虫,一定是身体里住了个瞌睡虫。

    现在呢,她见过凌晨三点的月亮,也看过凌晨5点的日出。

    她知道楼下王阿姨每天5点就起床为上高三的女儿做早饭,楼上李大爷每天6点准时出门遛狗;她知道对楼23层有一位和她一样的新手妈妈,10层有早起上班的学生,15层有倒班的上班族。

    每个快要崩溃的夜晚,就是靠着对面亮起来的灯光而坚持下来的。

    余明呢?

    出了月子,他就以要上班为由搬到了另一个房间。

    2.

    陈云用筷子慢慢地搅动着锅里的面条,冒起的热气迷眼了她的眼,她以前是最讨厌吃面条的,现在却不得不每天中午用它来果腹。

    水池里的水哗啦啦地放着,陈云将水里飘着的青菜捞出来丢进咕噜噜冒着泡儿的面里,一锅绿油油的青菜里,夹杂了几根白胖胖的面条。

    陈云将面条捞出来,刚端到桌子上,还没吃上两口,孩子又“哇哇地哭了起来”。

    陈云只得放下筷子,跑过去赶紧将孩子抱起来,摸了摸纸尿裤,原来是拉臭臭了。

    换尿不湿、洗屁屁,一通弄下来,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陈云也来不及休息,女儿还在哇哇地哭得不停,她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了,估计是饿了。

    吃到东西,孩子立马止住了哭声,眼睛上还挂着泪滴,嘴就不停地吸吮,都能听到她吞咽的咕咚声。

    都说哺乳期的妈妈会长胖,陈云的身材却比怀孕前还瘦,身上简直没几两肉,楼下遇到其他的新手妈妈都羡慕她身材恢复得好,找她讨要瘦身秘方。

    陈云却知道,她哪有什么秘方。不过是带孩子睡也睡不好,整晚整晚地熬,吃也吃不好,随便将就着吃,纵是有几两肉,这样熬着,也熬没了,何况她本身也就没几两肉。

    将吃饱了的女儿放在摇篮里,那碗刚刚还热气腾腾地烫得无法下嘴的面条早已冷成了一坨。陈云随便扒拉了几口,就没了再吃下去的欲望。

    她将面条倒在垃圾桶里,起身将碗筷收到厨房匆匆洗掉,就洗碗的的三四分钟里,女儿没看到她,又开始哇哇地哭了起来。

    陈云只得随意在衣服上擦干手上的水,抱起含着两泡泪的女儿,小嘴瘪着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看着她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哎!”陈云叹了口气,小声嘟哝着:“你可真是我的小冤家!”

    女儿还以为是在和她玩儿,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陈云摇了摇头,只叹自己莫不是魔怔了,竟跟个四五个月的娃娃说这些有的没的。

    外面天气正好,小家伙吃饱了,陈云准备推她出去转一圈,顺便把菜买回来。

    3.

    准备好女儿的奶瓶、尿不湿、湿巾、纸巾......,满满一篓的东西,陈云推着婴儿车就出了门。

    出了门才发现衣服上有一圈奶渍,裤腿上甚至还沾了半截面条。

    楼下玩的孩子不少,陈云推着车沿着小径慢慢地走,遇到熟人就交谈几句,一起走上一段。

    她很享受这样的悠闲时光,孩子安安稳稳地躺着不需要她抱,没哭也没闹,微风拂过她的面容,轻吻她的脸颊,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少女时光。

    偶尔有孩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她就目露羡慕的看上几眼,感叹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孩子才能脱离她的怀抱。

    小区里玩耍的孩子越来越多,陈云却没有时间再逗留,她得赶紧去买菜回家做饭。

    余明6点下班,六点半差不多就能回家,现在差不多四点半,这会儿去买了菜回家做好饭,余明差不多就回来了。

    这会子买菜的人不多,菜也还比较新鲜,陈云选了两条莴笋,准备做个青笋肉片,又选了一块软嫩Q弹的豆腐,几颗青菜,一荤一素一汤,两个人刚刚合适。

    说起来,陈云还是结婚后才学会做饭的,以前在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能做出一桌子菜了。

    陈云自嘲地笑笑,推着女儿往家里走。

    4.

    将女儿推到厨房的门口,陈云搬了根小板凳坐在女儿能看得到的位置,开始刮莴笋的皮,一条一条绿色的刮下来露出里面水润润绿油油的笋来,陈云一边刮皮,一边唱着儿歌,一方天地里才有了一点点人气。

    一边嘴里不停,一边切菜烧菜,余明推开门最后一个汤也刚好出锅。陈云把女儿抱起来,招呼余明拿碗筷吃饭。

    小家伙估计是饿了,早就躺得不耐烦,要不是她在一边唱着歌哄着,早就哭起来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说哭就哭,没得商量,上个厕所她哭了也得马上起来。

    陈云喂完奶过来,余明已经吃完坐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见陈云出来,只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沉浸在玩手机的快乐里。

    看着餐桌上的残羹剩饭,心里的委屈没来由地涌上心头,想起中午那碗没来得及吃的面条,桌子上被吃剩的冷掉的饭菜,陈云突然就爆发了。

    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砸在怀里女儿的衣服上、脸上,或许是感受到了妈妈的难过,孩子也跟着哭了起来。

    沉浸在手机里的余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不停掉眼泪的陈云,不知所措地问:“你怎么哭了?”

    陈云看着他那张不明所以的脸,更加委屈了,哭着质问他:“你为什么不等我?”

    余明莫名其妙地看着突然发疯的陈云,不知道怎么就又惹到她了,只得赶忙的道歉,想像往常一样把她拥在怀里安慰,陈云怀里又抱了个孩子,孩子还不停的哭着。

    余明只得接过孩子抱在怀里,又拿另一只手去拍陈云的背。

    陈云却并不领情,拍开余明的手,自顾自地说到:“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白天一天,我一口热饭都没顾得上吃,晚上想着等你回来终于能好好吃顿饭了,你自己就先吃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天就在家里玩儿,我忙得连上厕所都要掐着时间,好不容易能歇会儿,你女儿还一个劲儿地哭。”

    “你知道你女儿昨天晚上一直哭吗?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睡了几个小时吗?你什么也不知道,你一个人睡得像个死猪一样。”

    陈云说的嗓子都哑了,余明还是那一副“搞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道歉就完了”的表情。

    脸上的关心是真的,眼睛里的不知道错在哪里也是真的。

    陈云突然就很无力,当初看中的就是他不会花言巧语,只会埋头苦干的个性,现在来挑这些错又有什么用。

    抹了一把眼泪,擦干脸上的泪,陈云将冷了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倚在厨房的门上等。正好就看到了餐厅墙上挂着的婚纱照上,洁白的婚纱轻轻托着她,花儿一样的甜甜的笑脸,弯成月牙儿般明亮的眼眸,旁边的男孩,侧着头静静的注视着她,憨厚的面容上,唯有一双眼眸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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