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玫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个梦。
不,也许是去年,也许是前年,不过无所谓了。某一个选择于她而言只是一种全新的尝试,正如她打开那几本书的时候。堆起来的书就这样铐住了手臂,走廊的灯光穿过门框映在书页上。她借着这样一种飘忽的光一个人了解到了一个广阔而又虚幻的世界:方块世界、地球,有很多个边的东西、只有一个面的东西,一方、海、山脉,狼群、兽群。她在学校里学不到这样用不上的东西。
那几天她就在做这样的梦。她牵着母亲的手跳向那个雕像,向他问好,又跳进门里。母亲跟不上她了,就微微笑着摇摇手目送着她。有一座很大的宫殿——也许比不上风回的中心湖。她和许多人说了话。现在她想,这大概就是风王城吧。
母亲的脸永远是在阴影里的。有时候碧玫细细地端详,还会发现她有几分神似养母。
每每回想起这个,她就开始笑,随后就对某些略有些不切实际的书籍敬而远之了。
深吸。
好冷。
左脚跨过去。身子不要晃。捂紧胸口。真暖和。
离开半透着风的外甬道,眼前的景象有了些暖色,透过玻璃仍可以隐约看见来时的城墙。每跨两步便有一道漆黑的细柱子插在玻璃片间打断她眼中连绵的雪,分隔开稍近处那些漆黑的身影。
小小的风声通过前方,骤然盘旋着上升。离开通道后胀大起来,再穿过两个卫兵,看见大半隐没在雪片中的皇宫便又噤声了。
碧玫暗中估计着又在宫中转悠了小半圈,最终停在了一个小房间里。手臂犹如丢失了一般,连带着嘴也不够灵敏。哨兵向她微微点头,随后迅速消失。她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能坐下吗?
她注意到了房间的那扇门。它自己晃动着关上了,发出尖锐而又细小的声音,最后由玻璃与木板碰撞的脆响作结。视线略低的一大片是雪一样的白色,那里倒映的便是她背后仅有一片玻璃之隔的冬天。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门,以往所见到的玻璃只是缀在门框上。在凑近之前,她是难以看清窗外景象的。
环顾四周,身边是几张沙发,几格远处有一段通道穿过墙到了一个类似于图书馆的地方,背后是窗户。杉木的深色替代了所有木头应当出现之处的颜色,此外再无别处与以往所见不同。风雪此刻已经极大了,小狼们摸索着在她的脚边趴下。她想象中南方的壁炉从未出现过,背后的冬天仍然是冷的,但她和屋里的一切都暖着。
窗外有两个黑影吃力地挪动着,恍惚间她觉得有一双深色的眼睛在玻璃上飘过。她后退了一步,但房间里依旧只有她们四个。
是图书馆里有人么?但是,人经过应当有脚步声才对。
嗒。嗒。
她一步步迈向通道。毛皮摩擦的声音,应该是小兰跟上来了;自己靴子的响声。
不,还有别的!
她能精确地知道有一拍心脏没跳。地面似乎微微晃动,眼前正是书架。她绕开它们迅速扫了一眼,扭头便迈腿要走。
小兰骤然闪在了视野中间。她慌忙间收腿,却重重踏在杉木上。她伏着身子,眼前掠过通道后的景象,伴奏是门的开启。
她清楚地记得隔壁房间,在几小排书架的背后一无所有。
一双黑色的眼睛与抬起头的她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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