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部队兄弟来自己天南地北,一个省遇上都是老乡,甭提是遇到一个县的。
将军的儿媳,是老公所在部队的护士,听说我老公与其婆公是一个地方的,像发现新大陆般欣喜。
可能是爱屋及乌,对我老公格外热情关照。兴势冲冲地给老公介绍对象。介绍一个老公退避三舍,介绍二个老公婉言谢绝,据说还是个师长的女儿。最后被逼的没招,老公拿出了我的照片。
“不愿意就不愿意,干吗拿一个三级演员的照片糊弄我。”老公好说歹说,她仍是半信半疑。
新婚过后,去部队探亲,我受到最高礼遇,尽管火车半夜二点到,那些大兵还是从热被窝里爬起来,披着大衣哆嗦着来瞄一眼,仿佛我是天外来客一样。
我想这肯定与将军儿媳事先铺垫与渲染有关,要证实那张照片是否确有其人。
第二天我们就接到通知,说将军置办家宴,为我这个小老乡接风。
我穿着剪裁得体的豆沙红毛呢大衣,脚蹬着高跟皮鞋,一条质地挺酷的黑色直简裤,裤沿坠拂在脚面上,剪着不等式蘑菇短发,戴着一副太阳镜。所到之处,让老公赚足了面子。
当时将军已离休,闲置在家。整个家布置的简洁、大方。
院里,一棵腊梅树,虬枝横弋,两株球状的冬青,特别是几盆君子兰,叶子挺劲,脉路清晰,绿的浓郁。茎,从叶片深外,突兀而出,打着粉黄色的蕾。家里的茶几上,放着苹果、糖块与瓜子。
将军是一位年近八十的小老头。精神矍铄,穿着摘去了军衔的军装。看到我逗趣地说:难怪小李每次探亲脚都挪不动,愿来家里藏着这么漂亮的媳妇“。眼里的光,亲切温暖。
跟他谈心,我战战兢兢,在他气场的胁迫下,拘谨的像一个小学生,一问一答,不敢造次。心理上的寒碜,不是外表的摩登所能掩饰的。如不是他儿媳从中插科打诨,快人快语,有些片断几乎冷场。
他夸我普通话说得比老公好。他儿媳说:还是带着南方口音,“蝇“和”鹰“分不清楚。说得我更不敢鹦鹉学舌,卷着舌头说话了。他问我”跌倒了“家乡”普通话怎么说?我脱口而出“哐跤子”。仿佛地下党对暗号,认定了自己同志一样,他的脸变得生动起来。
他是皖南事变后从家乡出来的,老家已没有亲人,听他儿媳说,解放后,他回家寻亲,只带了一包家乡的土回来,埋在腊梅树下。
或许他只是想通过我嗅一嗅家乡的气息,找一找他念想中的二丫、小妞、桃花,荷花之类的人,那怕土得掉渣,但纯朴可爱。而非我这么一个,在城市随处可见的人,还是一个山寨版,舶来品。
在他不经意目光里,我搜到了几许落寞与惆怅。岁月如流,有的人和事终归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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