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为什么要下车?”最先感到疑怪的是坐在我旁边的魏春明,她很严肃得问出这句话,眼神也颇严厉,使我不敢和她对视超过两秒。
我觉得他们可能都是假的,至少是那些山林野怪幻化出来的,而我做的梦兴许是真的,我的伙伴们应该是中了什么蛊毒,还在那片野地里扮演“木头人”呢。但我一己之力定是对付不了他们,只是我没想到为什么我看外面是黄昏的街市,他们眼里却是深夜的野路。
我嘴唇微动,轻声念了不下二十遍六字真言,然后特意加重声音道:“别装了!你们这些山精野怪,快说,你们把我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啊?你在说什么胡话?”林燃一头雾水得问道。
“行,你等会哈!”老高把车子停到路边,据他说是停在了明亮的路灯下,我看还是那繁忙的街市,他把车停在了一家卖鱼的摊儿前。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魏春明满是关心得问道。
待车停下来,老高率先下了车,林燃和魏春明左右开门下了车,我有些犹豫得缓缓下车。待双脚离车踏地,哪里有什么残阳似血的黄昏,哪里有什么繁忙的街市,也没有耍杂技的、摆摊卖东西的和来来往往的人。
有的是黑沉沉的天,静谧的星空,一条没什么车的荒野道路和几列沿路而去的昏黄路灯。这阴沉的感觉让我发疯般嚎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是疯了吗?我跑到路边直直跪下,声泪俱下,涕泗横流,整个人不受控般以头抢地。
林燃和老高立马来扶我,我两只胳膊拼了力朝他们捶打,他们攥住我,左右落坐,用身子夹住了我。
“金铭!你这是怎么了?”魏春明走近我,呼喊起我的名字“昨天傍晚,我和高昊在野地搭的帐篷,你和林燃在车里睡的,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就你还昏睡不醒,我们就出发了,可你怎么醒了就这样了?”
“啊……你少唬我!我问你,你不是只画山川岩石和红色的花吗?那你怎么会画小狗崽儿?”
“还有你,林燃!我平时和你并排直坐,一歪头就能倚到你,现在完全不行了,怎么你矮了这么多?”
“老高,你也不是老高!你的声音根本不像他沧桑有力,而像是机器人迸出来的!”
“不仅如此,林燃你不是说你看见那个长鼻子的人了吗?还有‘鞎吴镇’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在车上看窗外是黄昏街市,下了车就变成深夜野路了?你们都给我说清楚!”我喊得嗓子都哑了,声音撕扯着还夹杂哭腔,有不明真相的错落,还有被蒙蔽的愤怒和委屈。
“哦?你很聪明嘛!”老高的眼角闪过一丝狡黠,随即嘿嘿冷笑起来。林燃和魏春明疾步后退,然后把头和胳膊都垂搭下去了,呆呆站立像是失了魂或者就是两架骨头架子幻化的。
“吼嗷嗷……”突然由远处传来了老虎的吼叫声,我仿佛在一瞬间明白了,我撞到了鬼了,还是一种特别可恶的“伥鬼”。传说中老虎吃了人,横死的人的魂魄就会幻化为“伥”,这种东西或变身或诱导活人去喂它的主人--老虎。有个成语“为虎作伥”便是说这件事。
没等我多想的空儿,那畜生便忍不住窜跳出来,向我呲着牙低吼。我哪里甘心引颈受戮,低下身子捡起一块儿石头朝它扔去,当然没砸中它,它身形矫健躲开后便向我扑来。我扭头便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没跑过它散布般的两步,我扭过头时见它正张开血盆大口,而它嘴的距离就在我脑袋上方不到两个巴掌远。
然后我就醒了,我做的梦竟然有两层,那条蛇吓醒了我,梦便由第一层转进第二层,老虎吓醒了第二层的我,我算是完全清醒了。
“金铭!你醒了?”魏春明叫起我的名字“昨天傍晚,我和高昊在野地搭的帐篷,你和林燃在车里睡的,第二天我们早早起来,就你还昏睡不醒,我们就出发了,你睡了好长时间啊,有没有饿了呢?”
我开始不确定这是不是第三层梦境,因为魏春明从没这样关心过我们任何一个人。我此刻靠在林燃的肩膀上,面容憔悴,眼神迷离,出了不少的虚汗。
“你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林燃充满关切得问,我特意枕了枕他的肩膀,一歪头就能挨到,使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没事,没事了……”我恍惚间看见魏春明正在勾描一幅画,那颜色赤艳艳,红彤彤,是一朵赤红色的花,虽说看样式是朵荷花,即便如此也让我无比心安。
“咳咳……没事就好,一会儿到了镇子找地方好好休息,这两天我的肩膀和脖子都疼得厉害……”老高咳嗽两声说起话来,他那浑厚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感觉亲切不已。
“哈哈哈……你瞧这人,是不是新推出的动漫人物,这鼻子和匹诺曹有一拼了……”我猛得一惊,听见林燃轻松愉快的话,我忙转头看向窗外,是黄昏时分的高速路,除了交通标志牌和未亮的路灯外,别无所有。
“诶,金铭,你在看什么?”
“没有,你刚才在说谁像匹诺曹?”
“喏,这不是新出的动漫嘛,你看他像不像匹诺曹,这鼻子太逗了……”
“这……”林燃把他膝盖上放着的iPad拿给我看,原来是个动漫人物……
车子行驶得很平稳,在转了两个路口后就看到前方出现个镇子,待老高把车开到近前时,我把车窗摁下观瞧,“吴镇”。我纳闷起来,不是同一个么?嗨,那不过是个梦罢了……
我想起最后一个问题,“老高,你看看外面是黄昏的街市,还是深夜的野路?”
“啊?这外面艳阳高照,是白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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