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巷子里的老式医院,突然被一间窗户正对着巷口的病房吸引住,或者只能说是有几个挂着白布的床位的小房子吧,它简直太破旧了。从窗户外望去,一群脸上挂着悲伤表情的人围着着那个小小的摇摇欲坠的病床。从人缝中一瞥,原来是个脸庞像被风干的橙子的老女人,可神情却早已褪尽悲苦,仿佛还笑着,与周遭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女人的声音很小很小,离得太远的话,只能听到细嗦嗦的声音。无奈只好坐在窗户下布满灰尘的长木凳,拿着报纸佯装看着,一来为了听清女人的故事,二来也可以减少房里的人对我的注意。可是,如果你是路过巷子里的人,你会看到我窘迫狼狈无法想象的样子,可是闲来无事的我,也只好装作一副漠然的样子,看着路人走过时不忘瞥我两眼的样子,听着女人慢慢吐出来的故事。
那时上海是人们梦寐以求的“东方巴黎”,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纸醉金迷,好不繁华好不热闹。老人说她当时是百乐门的一个不太起眼的舞女,只懂三顿温饱,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也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自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个孤儿,十六岁那年被养母卖到了舞厅,眨眼间过了很多年,那些指名翻牌的男人只把她唤作胭脂。
她说,“我是个舞女,一个只要你给我足够的钱,我就能脱下我身上这件旗袍,我能为所有我不爱的男人浓妆艳抹,因为他们是我的衣食父母。”
1937年中国军队撤离上海,上海沦陷了;1941年上海租界成了一座孤岛;上海渐渐地成了人间地狱,可她未想过离开这里,因为她说她除了这里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她们在百乐门陪那些高官贵客跳舞喝酒,其实也赚不来几个钱,因为她们赚的钱要和老板五五分账,她也只是借个门口混口饭吃,也不奢想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
1948年上海爆发了舞潮运动,政府要禁舞,舞女们被打断了生路纷纷示威,她也跟着来到市政厅门前静坐示威,警察也很强硬,动了几次枪子,也死了几个人。不过这样的轰烈也没闹多久。
再下一年,1949年5月上海解放。她说,“我并不知道革命对我而言有什么意义,我只知道这一天来临以后,那些残忍粗暴的日本人被赶出了上海,不会再有舞女被他们折磨致死,也不会再有母亲因为战争没有了儿子,不会再有孩子成为他们的人肉靶子”。
解放以后,她不再是百乐门的舞女,颠沛流离了很久,嫁给了乡里的一个憨汉。听说过的不好但也不算太坏。
巷子里此刻很冷清,窗外只有渍痕斑驳的墙壁,上面贴着枯死的莓苔;稍抬头看到的是铅色的天,白皑皑的绝无精彩觉,而且微雪又飞舞起来了。
我慢慢地放下了报纸,站起来向窗内脱帽致意,我为未意窥探了老人的一生感到抱歉,我独自向着自己的旅馆走去,想要离开这个承载了老人一生的地方,寒风和雪片扑在脸上,倒觉得很爽快。
自评:没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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