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前生一棵树上的两生花,今世才能成为姐妹。
也许,我父亲的前世是一个魅力十足的男子吧,不然,为何这一世,我们姊妹五个都争相投胎到他的家他的膝下?——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嘛。
我们家,儿女六个,只有一个男孩。我哥只比我大两岁,上面,是四个姐姐。现如今,人都说,我母亲好福气,——五个女儿,一天来一个,一个星期都不会空缺。更不要说遇到节日,姊妹同归,一家子,热闹非凡。
但是,在二三十面前,我母亲,却因为一连串地生女儿,受尽了委屈。据她老人家说,生下我四姐,月子里,她差点哭瞎了眼——已经是第四个女儿了,还是没有儿子!
等到我哥出世,家里终于有了晴天。所以,生我的时候,母亲的心情已经很放松了,生男生女都可以,我反倒从小体质好,皮实,好养。现在每每提起,我姐都笑称我是托了我哥的福。我也觉得是呀。
家里唯一的男孩,自然娇生惯养,我哥从小吃饭挑剔,身体孱弱。但是,他也是唯一一个挨过父亲打的孩子。小学三年级的一天,不知什么原因,我哥突然说“不上学了”,父亲问他,也不说,只说“不要再上学了”,我父亲就一巴掌打了他,再问,自然乖乖上学去了。他本来聪明,学习也努力,成绩是一等一的。只是,有点可惜的是,上到初中,我哥一直脑神经衰弱。看病吃药,耽误了很多时间,而且,一直不能去根儿。最后,母亲反复权衡后,就放弃了他的学业——就这么一个儿子,考不上学都不打紧,千万不要把身体弄垮了。我哥反复生病的原因,是他请假看病复校后,一定要把功课补上,不肯落下一点点儿,劳心劳力,很快,又开始头疼。
许多年后,我已经毕业上班,学校组织出游,我和母亲一起。我们在大淙潭,母亲幽幽地说:“一辈子就生了你哥一个,他一事无成就等于我一事无成。”我一时语塞。也难免,我们五个女儿,最终是要嫁人的,韩家,是我哥一根独苗。
在那么一瞬,我就明白,无论我多么努力,我也都只是一个幺女儿,不可能替代母亲的儿子的。我多么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呀!
也许是家庭氛围,我哥在一堆女儿中间长大,他性格柔和,感情细腻。我反倒大大咧咧,阳气充足,果敢好动。我和我哥,好像长反了。
我父亲是独子,我哥是独子,我哥也只生了一个儿子:我们安安。安安继承了我哥的聪明伶俐,从小异于常人,思路清晰,言语方便。我父母,对这么一个孙儿,真是挂在心尖儿上。难免嘛。
我大姐,大我十四岁,我小时候,是大姐搂在被窝里的。长姐当母,真是一点儿不差。我们下面的四个,都服大姐管教。那时候,好像母亲天天忙活,没有多少时间管我们,我们都怕大姐,在家里吵闹声音大了,做活的大姐在屋里缝纫机旁一嗓子喊,我们马上鸦雀无声!
大姐比二姐大三岁半,但是,二姐一岁多时,就交由大姐照看。四岁的看一岁的,抱都抱不动,大姐说,每次都是使劲儿把妹妹抱出大门,抱到母亲看不见的地方,把她放下来,小心翼翼地陪二姐玩,不敢让她哭,二姐一哭,挨打的就是大姐!如今讲起,大姐仍是记忆犹新。我们刘爽,今年已经十四岁,每天还得有人专门照看他,何曾让他去看孩子,他还是孩子呢。唉,真是没法比!
三姐和四姐,相差三岁。三姐,养大了刘爽。刘爽的月子,是我母亲照顾的。满月后,我就住在三姐家,每天每天。刘爽半岁,三姐带着卫央随我去学校,看刘爽,一直到刘爽四岁。刘爽四岁时,卫央六岁半了,该上小学了,三姐一家人来了灵宝,刘爽也随爸爸来枣花幼儿园上学。与其说刘爽是我的儿子,不如说他是三姨的儿子——小时候,只要说“把刘爽给三姨吧?”刘爽就忙不迭失地点头:“好啊好啊!”刘爽更愿意跟着三姨呢,三姨脾气好,做饭好吃,对他有无限的耐心。不像妈妈,偶尔还凶他呢,在三姨那儿,他永远都是可爱的永远都是对的。
有时候,真是感慨呀:幸亏母亲给了我这么多的姐姐!你看,朋友再好,你也不可能带着孩子住到她家里,一住几个月。闺蜜的先生,刘爽只能叫“叔叔”,但是,如果是“姨父”,就是一家人了呀。血浓于水。
从前有首歌,叫《十三不亲》。歌里唱到许多许多的貌似亲爱的关系,可能都不那么牢固。唯有姐妹,才是真的亲!因为,姐妹是相同的父精母血,一母同胞,一样样的遗传基因。现在,许多医学上的移植手术,还是同胞兄妹匹配成功的几率最大。妹妹,就是姐姐的另一个复制品。
如今,我父亲离世已经十年,我母亲,七十八岁了。大姐,马上是五十六岁的生日。昨天,我四姐华诞。
愿生生世世,姐妹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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