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所能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拿健康来换取其他身外之物。”
——叔本华
1
两个月前，我在朋友圈看到一个同学发状态。
他进了几趟ICU，经历了几次抢救，终于可以出院。
他说多么希望不要再生病了，不想让家人再次为他担心。
大概一个月前，我看到了一个轻松筹，正是为他发起的。
心中咯噔一下。
他再度入院了。
一个多星期前，我看到她妹妹的一条说说：
世上再没有我的哥哥了……
我刹那间有点恍惚，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当初读书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青春年少，一切多好。
走路带风、放肆大笑，仿佛，永远也不会老。
可是，竟然在三十岁前，一切就戛然而止了。
我默默哀悼，又不胜唏嘘。
人世的坚强，在生老病死面前，脆弱不堪，一击即败。
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切实地知道、理解这种悲哀呢？
2
这几天，一个人的住院日记引起了广泛关注。
他叫严俊杰，是襄阳日报的首席记者，也是两个孩子的爸爸。
身为事业强人的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身体也是坚不可摧的。
但一次简单的体检却把他带到了一个深渊面前。
进一步的检查，直接将身体的千疮百孔暴露无遗。
高压超过195，低压超过131，血糖19.5，血脂严重超标，总之，指标都疯狂得可怕。
又一番监控下来，医生说：
“你血管相当于抱了个定时炸弹。
可能咳嗽一下，血管就爆了……”
而严俊杰当医生的同学早在听说他的血压时，就告诫他：
“离死大概也就两三个步骤的距离”。
一个人，也许只有感受过死亡的切近，才能真正明白活着的珍贵。
长期的工作压力、不规律生活早就为此时此刻的病痛埋下了足够的伏笔。
他配合检查、治疗、坚持清淡饮食。
瘦下过20斤，经受了治疗的痛苦，身体终于慢慢好转。
他慢了下来，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
“我不再那么拼命去工作挣钱。
拥抱生活，善待身体，才有一切可能。
向死而生，不是活过来就好。
而是知道了死的可怕，才要学会如何更好的活着。”
3
假如“生”总必须用“死”来教育，那么大部分人仍未得到启蒙。
健康的时候总感觉什么都离自己很远，大把的人生，大把的时光，大把的可能性。
拥有最多的人往往最不珍惜，健康如是。
可是我们是否真正想象过，一场危急的病或者一种绝症，意味着什么？
严俊杰描述自己接受仪器监控的状态：
全身都是仪器，夹子、管子、血压仪，打留置针、两三个针头、打好几种药物……
用泵打一种药，不到10分钟，心慌、手脚发麻。
高压从190直接降到了140，整个人昏了过去，话都说不出来。
人在疾病面前，没有尊严可言。
一个人不仅要忍受病痛本身，还要承受治疗带来的痛苦。
而后者，甚至比前者来得更加可怕。
你不疼惜身体，身体就带着病魔和一大堆冰冷的仪器来对付你。
不知道多少人见过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的病人。
打了全麻的身体刚刚开始恢复意识，刀口的痛开始发作，整个人既迷迷糊糊又痛苦扭曲。
不知道多少人见过放疗、化疗后的人，形容枯槁，头发掉光。
不知道多少人见过病痛长期折磨的人，骨瘦如柴，无法动弹，只能靠家人擦身子以免长褥疮。
而且，其实就是等一个日子……
曾经的强大无比呢？曾经的高大伟岸呢？曾经的踌躇满志、满眼江山呢？
身体羞辱我们的时候，一个招呼都不会打。
在湖北地产广告圈颇有名气的刘凌峰，在今年六月确诊胃癌晚期。
37岁的他，人生本还有无限可能。
他在朋友圈的长文中写道：
“敬畏自己的肉体。
不要为了寻求刺激或者某些所谓的功利目标，让自己的身体不断加重负担。
殊不知很多时候，也许你还没有达成你想要的目标时，你的身体反而会成为你最大的负担和包袱。”
一个人，从与身体的对抗中败下阵来，就连尊严都没有了。
还妄谈什么功名利禄、远大理想！
4
一场大病还意味着家人无限的痛苦。
这一点，相信很多人都能感同身受。
任一个人，岂是“赤条条来，赤条条去”那么潇洒简单。
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组成了牢靠的感情牵绊。
于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谓病痛，再不是一个人的病痛。
刘凌峰在朋友圈长说：
“最后病的时候你才会发现，你带来的压力其实会强烈的压抑在你的家庭、你的亲人甚至你的企业之中。
这会给更多人带来痛苦。
而这些人的痛苦，最后会让你更难受。”
严俊杰住院的时候看到一个老人家，晚上都是女儿来护理。
有几次出门，他都看到老太太的女儿躲在门外的走廊里哭……
病者也许反倒强迫自己乐观，家人却在暗处承受了所有的痛苦。
而对于死，逝者已矣，徒留生者担起一切哀伤。
有时想想，这很残酷……
一场大病通常还意味着经济洗劫。
一个家庭在顺遂的时候可以其乐融融、天天小康。
可是往往一场大病就让经年积累的财富化为乌有。
《我不是药神》中，为什么“药神”得以成为“药神”，为什么人人都希望有便宜的药？
很简单，病不起，一病毁所有。
而在病床上消耗的钱，不正是很多人平时苦苦追求的吗？
此刻，它们却只买来了痛苦。
吊诡的是，可能当初就是为了得到它们，才落下了一切病根。
长期熬夜而致癌的31岁复旦教师于娟，在病床上写下日记《一生未完成》：
“任何的加班（长期熬夜等于慢性自杀），给自己太多的压力，买房买车的需求，这些都是浮云。
如果有时间，好好陪陪你的孩子，把买车的钱给父母亲买双鞋子，不要拼命去换什么大房子，和相爱的人在一起，蜗居也温暖。”
如果钱终究要花在治病上，我何必因赚钱而得病呢？
5
见过太多的人，熬夜、通宵：
“不怕，年轻人嘛！”
或者：
“也就这次啦，没关系。”
我在《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的借口给你挖了多少坑里》写过：
也许年轻是最大的借口。
年轻用不好，就是最大的祸根。
总觉得年轻扛得住，总觉得来日方长，总觉得人不疯狂枉少年。
所以肆无忌惮，拼命透支。
你用青春换明天，明天却不看你三分薄面。
一切不合时宜、不切实际的透支，终将加倍偿还。
病痛的折磨，经济的一夜崩塌，家人的痛苦……
本金，利息，滞纳金，都要用生命来支付。
所谓来日方长，可能真的不长。
所谓晚一点再来，可能永无法再来。
于娟在《一生未完成》中写下这样的话：
“健康像空气，存在的时候感觉不到，失去的时候才发现不可或缺。
不要等摔伤了才知道好好走路，不要等生病了才知道健康可贵。”
身体，是所有可能性的开端。
除了珍惜，别无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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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首发于公众号“木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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