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

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汤勺，不厌其烦的洗着杯子，刚端上来的水着实烫人，指尖有些痛意，忍住不耐搓了搓手指。一桌人围在一起，一言不发，静静的等着饭菜。周围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唯有我们这桌寂然无声，格格不入。

也有人试图挑起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但实在提不起兴趣，各自发表了几句观点，又陷入沉默，直到饭菜陆续呈了上来，众人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完美掩饰金口难开的借口，纷纷拿起筷子，看似礼让又暗藏争抢。

这是一家小饭馆，尽管生意极好，但并未雇佣服务员，端茶送菜的是个年纪偏大的奶奶，估计是店主的母亲，我们吃饭的时候，她就站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就静静的看着。中途吃停了一段时间，因为后来又加了几道菜，她趁这机会来到我旁边，小声的说：“姑娘，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一怔愣，忙道：“没有啊，怎么会呢？”好端端的。

“那你今天怎么不跟我说谢谢呢？”她一脸认真，“以往你都会笑嘻嘻的说谢谢”。

我忽而间心情很复杂，有点羞愧，确实从落座到现在，我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又有点酸涩，她竟是以为感谢只是客人高兴时的打赏。但无论我内心怎么想，此刻也只能挤出笑脸说：“不好意思啊，我给忘记了。”

她似乎也笑了：“真正想说的话是不会忘记的。”

我心中一震，这会儿真的是臊的脸都红了，我想狡辩说我未曾注意到你，但这话似乎更为牵强，因为有好几次她都是从我这边端上菜，明明我离她不是最近，甚至还偏远，很明显她是特意走过来的，我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我一时没了声音，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在一旁讪笑，好在她也没有很较真，她似乎以为我们几个朋友闹僵了，因为只有我们这桌格外安静，谁也不搭理谁。故而又开始说道，扯了一堆做人的道理、朋友间相处的技巧，她也许读过不少的书，说的话引经据典，确实有道理，众人也愿意捧这个场，不曾反驳什么。直到新的食客来了，原先的散了，店里的生意又忙起来，她才停了下来，跟我们说了声就去忙活了。店面不算大，虽然有些嘈杂，但隐约能听见店主大着嗓门吼她动作快点，责怪她偷懒不知道帮忙，没听见她传出声音，许是声音太小，又或许什么都没说。

有趣的是，她走了之后，原本搅不起浪花的死水居然翻腾了起来，至少话题是再也没断过。结了账众人起身回去，我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回去的路上心情有几分沉重，我想着去跟她道歉，却又不知如何开口。下次见面还不知何时，更别说如何再重提这个话题，大约这份道歉要永远欠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