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学期期末由于一些心理原因搞砸了考试以后,我感觉自己变得颓废了。
我可以每天抱着各种书、本、题,可以做出勤奋的样子,可以在别人说“学霸”的时候报以友好且谦逊又带一点调侃的微笑,可以对着一本数学3·2研究一晚上——就像从前一样。
但是某些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知道。尽管我可以做出完美的勤奋和安然的姿态,但那也只是姿态。
当我看着一道数学题却什么都做不出来的时候,我意识到我真的颓废了——一种我16年人生中还未经历过的颓废。
幸而某些时候一个小小的灵感就可以调整低落的状态。我看了一眼答案,然后把那道题解出来了。接着我觉得之前那种战斗的感觉回来了——我觉得解开一个迷题不是一种困扰,而是一种让人兴奋而快乐的挑战。
就是因为我看了一眼答案——很奇妙啊。没有忽然回忆没有恍然大悟没有苦口婆心——我从一场浑浑噩噩的梦里醒过来了。
我又继续解下一题。当我解到一半的时候,我爸叫我赶紧睡觉。我说解完这题就睡。他很不满地抱怨,说你又不是小学生了,作业老师也不会细看,随便写写不就完了。
我没理他,解完那道题,伴着他响彻云霄的呼噜声写现在你在看的东西。
我很庆幸我今天一整晚都在看数学——因为我觉得只有数学能让我醒过来。不是因为数学有什么特殊作用,而是因为我的数学老师。一个很可爱的老头。
当初分班的时候,我几乎是班里他第一个熟悉的学生——因为我提出了一个新的简便的解题思路。他笑着说,九月同学的思路很好嘛。然后我就觉得,哪怕为了他,我也得好好学数学。这老头儿太可爱了——后来我看到他写给其他同学的出国推荐信上居然显示他只比我爸大几岁时我吓了一跳——我一直以为他跟我爷爷差不多大呢,他长得太显老了。在他跟前儿我叫他潘老师,背后我就叫他老潘,老潘头儿。
老潘对待学生的态度也很奇妙。他从来不着急,不生气,顶多就是努力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但他很少成功——然后很努力很认真地说,你们这样,啊,那个,不好。总感觉不是我们把他惹急了,倒像是我们欺负他。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成绩,你考成什么鬼样子都照样对你和蔼可亲的——而且不是那种明里暗里说着“反正挂科你吃亏”的,特真诚。说细了就像爷爷对孩子,宠着你,盼着你好,又舍不得说你。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就觉得我要是连个数学题都不会做就太对不起老潘那句“九月同学的思路很好”了。
所以我很认真的写数学,然后莫名其妙地闯过了一个低谷期——出于对数学老师的敬爱。
如果说我解完那道看了半晚上的题之后是从梦里回到现实了,那我爸抱怨的那句话就是让我完全清醒了。
其实我爸经常这么说——他非常不喜欢我写作业写得很晚——毕竟他是上了中学以后再也没交过作业的人。
我爸和我妈一直以一种“放养”(他们自己概括的)的方式养育着我——没犯原则性问题,吃饱喝足了,自己爱怎么着怎么着。至于什么叫原则问题——除了违法犯罪瞎胡混就是不好好睡觉以及久坐危害健康。
然后呢,没有具体体会的人可能不会明白,“放养”没有让我很“野”很随便,反而让我更明白要对自己负责——我爸说了,连原则问题都不教给孩子的那不叫放养,那叫野生——除了原则问题我还能教你什么?
于是突然觉得自己装模作样不光对不起老潘,更对不起自己。毕竟我干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和别人没半点关系——连我爹妈都不指望我能给他们养老了,好在他们有养老金。
即使没有人盯着,世界上总有一个人知道我在偷懒,在放纵——那就是我自己。这种错误从来无法隐藏,这种愧疚也很难缓解——除非我真的认真了,而不是做出某种姿态。
即使在无人之地,我也该做自己的事——为了我自己。有一双眼睛永远都盯着我——那就是我自己的双眼。当我迷茫,当我昏睡,也只有我,能唤醒自己。
所以感谢爹妈感谢老潘感谢我自己,我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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